时间好像凝固住了，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在男人的注视下，少年抬起素白的手拢了下耳边头发，又去扣袖子上的纽扣，手指却颤得半天都扣不好。

情绪的浪潮冲刷着内心，他垂眸，自嘲地笑了笑，不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体面些，任由湿润的眸子裸露在外：

“部长。”

他笑得很轻，像是蒙了一层雾蒙蒙的玉纱：“你来看我了。”

“……嗯。”

齐玄喉结滚动着，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熟悉的少年皮囊里装了一个33岁的成熟灵魂，仅仅阔别一月，他却感到无比陌生。

……也是。

在他身上只是几十天，在对方身上流淌过的可是15年。

自己伤了他的心，又救了他，一报还一报，把自己抛之脑后才正常。

心室的某个位置狠狠抽痛了一下，齐玄硬忍下来，坐在护士搬来的椅子上，露出官方式的虚假笑容：

“这几天工作忙，现在才抽出时间过来，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乖巧地一一答了，他又开始找话题问别的。

本只是客套，渐渐的，隐藏不住的关切从言语中渗了出来：

“听说你刚醒头疼得特别厉害，把自己手腕都咬伤了？现在呢，头还疼过吗？”

其实来之前，他想得是直接把对方胳膊拉来检查。

但少年自他坐到床边后便把上半身缩到软被里，明显不想跟他有身体接触，只好作罢。

陆冠清瞳孔猛地缩了下，脸上滑过一丝惊愕，不过他反应很快地垂下了头，没被人发现此刻的情绪。

还没说话，旁边的护士先裂开了。

自打刚才开始交流起，就有股古怪的暧昧氛围游离在两人之间。

难道这默不作声的乖小孩比领导亲戚还要金贵？

正惶惶不安，就听部长来了句暗暗指责她们监护不力的问句，心里咯噔一声。

“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部长，我们关注每一个患者，天天过来检查的。”

护士强行插在两人之间朗声道。

她清楚陆冠清自己抹药好几天了，怕被戳穿，背在身后的双手合十向对方不停扑闪：救救护士，救救中心！

悦耳的轻笑声从背后传来，少年善解人意地道：“是啊，中心的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师兄不用担心的。”

她这才松了口气，手指给对方立了个大拇指，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那就行。以后有什么需求，前一天晚上11点之前向我申请就好，流程问你的负责人。”

齐玄道，对方乖乖点头：“知道了，谢谢部长。”

话音落后，空气便静了下来。

他看着少年，有心想多陪陪对方。

问问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开心吗？幸福吗？醒来后知道一切难过吗？

也想告诉他，自己进入游戏时也不知会有剧情杀，是真情实意地为他挡刀而死的。

强迫他上床做爱那些……不过是阴差阳错，并非自己本意。

满腔情感沸腾如岩浆，也在对方的沉默中一点点的冷了下来，成了一座熄灭的死火山。

“……那我先去看看其他人，你好好休息。”

最终，部长主动站起身来，生硬地打破这片沉默。

陆冠清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隔了几秒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您慢走。”

“……”

齐玄眼睛黯了下来，无言地转身离开，风衣漆黑的衣摆在空中划过圆弧后垂在腿边，像是猫咪无精打采的尾巴。

“部长慢点，我给您开门！”

护士一叠声地跟着走了，电子门喀哒地上了锁。

陆冠清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听到秀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才把双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

卷起刚怎么也扣不好的右手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