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术到现在,他唯一见过的女人是55岁家里孙子乱跑的护工阿姨,声音因惊恐变得尖细:“谁谁啊?”

“就是哥哥游戏里的妻子,秀雅,她在现实里是我的下属。”

提起过往,齐玄耳根笼了一层蔷薇色的薄红,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她……很好,还有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妹妹,很开朗活泼,你肯定喜欢。”

想起那对形影不离的姐妹,男人眼里浮现出罕见的温柔:“以后结婚,我们就成一家人了,你也不会孤单了。”

如果在女朋友这个词吐出来时,齐琮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话,在结婚后,脸庞的最后一丝血色就褪都干干净净。

木木地站在楼梯口,只觉口里发麻发干,头重脚轻,天翻地覆。

“好呀,哥哥,我也很期待见嫂子呢。”

他听见自己用雀跃的声音回答道,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

怕摔到他,地板上铺着厚实的棕褐色地毯,像是熊类动物厚实的皮毛,在他眼里却成了干涸已久的血迹。

顺着楼梯大片大片地流淌下去,在台阶的尽头,是母亲目眦尽裂,血肉横飞的尸体。

看吧,你就是个不配得到爱的小恶魔。

在他的注视下,女人妆容精致的脸孔动了动,涂着鲜红唇膏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残忍尖锐的话语。

一瞬间,少年身形晃了晃,像是只被剪了翅膀的蝴蝶,从楼梯口掉头栽了下去。

“小琮!!!”

皮肉接触地板的闷响伴随着男人急促的惊呼声,齐琮流着鼻血,头晕目眩地被哥哥搂在怀里。

秀玉和陆冠清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想必是听见动静了。

他把哥哥无力地往外推:“哥,你赶紧走吧,秀玉和冠清哥会照顾我的,嫂子比我更重要,快去吧。”

“你这样我怎么……”

齐玄焦灼地道,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力推了个踉跄。

“我真没事!你再不走,秀玉哥那么喜欢你,可走不成了。”

这句话精准地拿捏住了齐玄。

楼梯不高,地毯厚实,弟弟除了流鼻血没伤到什么地方,未来的老婆马上就要进家门了。

“我一会过来看你。”

左右检查了一遍后,齐玄甩下一句便匆匆离去,完全没有细想齐琮话语里的“喜欢”一词的深意。

“哇好香,我也是下班有饭等我的女人了,好幸福。”

多亏了齐琮的机敏,秀雅刷开指纹锁进门时,齐玄正在煎第二块牛排。

女人深深地吸了口油脂的香气,把公文包和大衣甩到沙发。

伸着懒腰进了厨房,男友沉重的脸色让她一怔。

“发生了什么?你脸色好难看。”

她绕到男友正面询问道,齐玄思绪挂念着楼上的弟弟,勉强一笑,把人往外推:

“没事,被烟熏得,你饿了先吃点凉菜,牛排马上来。”

“行,辛苦喽。”

对方本就没什么好脸色,秀雅作为下属早已习惯,闻言耸了耸肩,回到餐厅挑沙拉里的鸡蛋黄吃。

两人隔着一道玻璃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齐玄沉闷的情绪也在琐碎家常间慢慢地消散了。

蜡烛,玫瑰,丝绸红的桌布。

两人面对面坐在圆形餐桌前吃饭,气氛融洽温馨。

若是平常女人,男友先是主动下厨,又搞了这么多浪漫花样,穿得还很正式,也会猜到几分目的。

秀雅不是,她跟秀堂一脉相传的心大,只觉牛排挺嫩菜不错,比自己强多了。

吃到尾声,齐玄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如实交代起了齐琮的具体情况。

“他现在状况稳定,但以后不清楚。延长寿命的药物一毫升上千万,如果我们以后结婚,可能会花很多钱在他身上。”

怕对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故意夸大了说,紧张地观察女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