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表情木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江行止声音微微发急。

“谢则，看在你为大燕出生入死的份上，朕给你一次机会。”

“朕会宽恕你所有的罪过，等你养好了伤，朕就封你一个爵位，你好好待在宫里陪着朕，朕不会让你失望。”

面容又凑近几分，谢则看清他眼眸里的急迫：“如何？”

他的口气有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谢则垂眸看着身上的伤口，难以置信他是怎么有脸说出任性妄为几个字的。

“那么，陛下不如赐我一死。”

一句话将稍稍缓和的氛围冻结，江行止静默了许久。

握在掌心的手有着细腻的温度，让江行止生出再也无法触碰的错觉。

江行止咬了咬牙，“我是真心。我们的日子还长，我会用一生来补偿……”

谢则打断他：“微臣也是真心。”

“陛下，事到如今，您应该明白。”

“您对我欲杀之而后快，我对陛下，也早就尽完了臣子的义务，彼此相看两生厌。在您又想处死我之前，不如早些处置了我吧。”

江行止嘴唇颤抖，眼底似有一抹水光掠过。

“谢则，朕最后问你一次。”

“在你心目当中，朕究竟是什么地位？”

谢则闭上双眼，只感到疲惫。

他弄不懂，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江行止仍然执着这个问题到底有何意义。

“您是君主，是大燕的帝王，臣对您，除了教导的情谊，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江行止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室内只有谢则清浅的呼吸。

很快，他就收敛了软弱的神色，霍然起身：“以后，你就去昭明寺待着吧。吃斋念佛，洗清你自身的罪孽。”

谢则望着头顶一方没有绣纹的素白锦幔，轻轻地「嗯」了声。

江行止拂袖而去，徒留满室的空寂。

五日后，圣旨便下来了。

谢则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私通敌国罪大恶极，数罪并罚，本该处以凌迟酷刑，念其对社稷有功，免除死罪，罚入昭明寺为国祈福，终身不得踏出一步。

昭明寺历来是关押罪臣的地方，已经有多年没有使用过，这回为了他重新开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他的荣幸。

吴林海苦笑：“您这又是何苦？”

谢则接了旨，只是道：“圣上的意思，你我岂可揣摩？”

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挟住他的手臂，眼看着他就要被带走，吴林海忍不住喊道：“殿下此去，千万要保重身子。”

谢则回过头，淡然一笑：“多谢。只是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吴林海传旨后折返回宫，江行止漫不经心问道：“人送去了？”

吴林海面露愁苦：“昭明寺苦寒荒凉，殿下身子还未痊愈，陛下您就……”

江行止眉头曲起：“是他不识好歹！”

“你一个太监，这么关心他，难不成你也想进去陪他？”

吴林海无言，江行止缓声道：“朕不会关他太久的。”

吴林海讶异：“恕老奴多嘴，陛下这是何意？”

江行止望着圣旨出神：“他脾气这般臭，关几天磨磨他的性子也是好的。”

“等过些时日他想通了，朕就将他接出来。到时候再说吧，总之，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吃苦头。”

他扯开僵硬的嘴角，勾起的弧度里有几分苦涩：“他那副身子，还能吃什么苦。”

第五十二章 火葬场（2）

昭明寺坐落在京郊，深秋时节，寒风凛冽而萧瑟，谢则踏下马车，旁边的侍从给他便披了件斗篷：“殿下当心着凉。”

谢则握着斗篷一角，轻轻一笑：“多谢。”

侍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昭明寺中的日子过得简单而枯燥。每日清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