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叹了一口气。他蹙紧了黛色眉峰,静倚在床围子一侧,美得好似山明水秀的丹青画。只是,他失了血,唇色渐次发白,又被养身的山参吊了回来,身体?令人忧心?。

不过他不后悔自.残。

苏流风作为?岐族佛子“奉”的时?候,后颈那?一块遇热便会显形的刺青,给他带来了不少灾祸。甚至还给族人造成了灭顶之灾。

他既然已入官场,就不能被人拿捏住这个短处做文章。不然哪天再遇热,后颈出现邪佛印记,到时?候他的真身会败露,业族的蒙罗神官或皇帝看到了,和他牵连在一起的姜萝就会有危险。

苏流风不能置她?于不顾。

没等他再度躺下,屋外恰逢其会响起了姜萝急促的脚步声。

她?的端庄与矜持,一进苏家就荡然无存。

屋里仅剩下她?和苏流风二人,一见?憔悴虚弱的少年?郎,姜萝鼻腔发酸,飞奔上前。

她?屈膝盘在床边,慌张地握住了苏流风的手,轻声问:“好端端的,先生?怎么伤着了?”

偏偏是在后颈,还是有绘着“邪佛”墨迹的地方?。

姜萝不认为?先生?是个莽撞的人,他不会心?血来潮忽然想去骑马。

苏流风含笑:“只是刮擦了些皮肉,不打?紧的。”

他还是隐瞒了“邪佛”一事,姜萝总因他的付出而心?生?愧疚。她?被逼上了绝路,他不想让她?再承担更多恩情。

为?家妹分忧,本该是兄长的分内之事。

他是她?的家人啊。

“您疼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您最谨慎的一个人,偏偏我不在身旁看顾,您就一回接一回,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姜萝才说几句话?,又心?疼地蓄满泪花,她?真不想成爱哭鬼,但她?希望先生?能平安。

苏流风垂下浓密眼睫,细思了好一会儿。

其实……不算疼么?

但他莫名的违背了本心?,道了句:“有一些。”

姜萝攥苏流风的手指更紧,她?把祛疤的药膏递给苏流风:“这个祛疤很好用的,先前我下巴受过伤,用花容膏涂抹了几日,落了血痂就好了。”

闻言,苏流风难得失态,触了一下姜萝颊廓,白皙指尖抚上少女丰腴软肉的一瞬间。郎君又烫着似的,蜷回了手。

苏流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问:“怎么伤到了?”

姜萝这才想起,这是她?为?了入住陆家外院,演的一出戏。她?怕苏流风担心?,从未和他提起过。

眼下,她?无措遮掩,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

讲完,她?又笑了。

看啊,姜萝和苏流风多像。言不由衷的时?候,大多都是在隐瞒辛酸的事。

苏流风有自己?的坚持,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没由来的少女笑声,让人心?里头乱乱的。望着少女明媚的笑颜,苏流风怔忪。

接着,他无奈地道:“一时?哭,一时?笑,心?情好似梅雨季,令人捉摸不透。”

姜萝狐黠地问:“先生?的意思是,您一直在捉摸我的心?情么?”

“……嗯。”

苏流风莫名耳热,不知是否他的错觉阿萝好似在给他下套?

“您偏爱我啊。”姜萝满足地说出了这个答案。

她?一贯是胆大妄为?的姑娘,口无遮拦的话?当即把苏流风呛到了。

郎君平白无故受刺激,咳嗽了一阵,饮了几口茶才缓和下气息。

气氛缱绻,勾得人心?猿意马。偏偏窗户漏了缝隙,香风拂拂,卷入杏花。

姜萝靠得很近。

她?待他坦诚,一丝遮掩都无,姜萝期待苏流风接下来会说的话?。

苏流风意识到这一点,稍加低眉,郑重却?疏远地开腔:“我自是偏疼阿萝的。”

是偏袒与偏疼,而不是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