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身上,熊然将人性看的清晰,丑恶而矛盾,他痛恨自己的自私、无能,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如此糟糕而平庸的人,渴望宋或雍却又贪生怕死,他两个都想要,可却由不得他选择。

他由衷的恶心自己。

这样日复一日的自我厌弃与分裂让熊然难以入眠,回到荣城后,失眠的状况更加严重,熊然庆幸自己一个人睡,宋或雍不知道,但身体的疲惫是无法避免的,于是他开始经常走神。

“宿主,”系统将熊然无言的痛苦看在眼里,在某个无眠的黑夜,在熊然盯着卧室的门,企图看透的时候,系统说话了。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呢?”系统疑惑。

熊然答:“因为我什么都想得到,一个都割舍不了。”

一段空寂后,系统道:“宿主,你只能得到一个,那就是回去,回到父母身边,健康的活着,这里你留不下来,没有任何一个未来时间的人可以长久的留在过去,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熊然说话的声音更加虚弱,他苦笑了两声:“所以,我更加厌恶自己。”

系统听明白了,可它不像人一样,懂得看破不说破:“你是说,即使没有强制性抽离,你也会选择离开宋或雍吗?”

熊然不说话了,他的视线又落回门上,瞳孔里一片空茫。

手机在震动,很久,他掏出它,明亮的白光打在他脸上,蓝色的宝石将其冰冷的折射,如同机器人,他艰难的解读着短信里的话。

是宋思白发来的。

熊熊,我的耐心不够,你知道的,柳如水也找过我,你们剧组应该才开工没几天吧,换人不是很轻松?

熊然合上手机,心被没入冰水,一层层冻上,再难跳动。系统说的对,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哪里有什么选择,他不配,面前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在停工的这几天,宋或雍带着熊然去爬了山。

出发前,他做了很细致的攻略,手机备忘录里写了满满三页,还租好了车子,准备自驾过去。

熊然不想去的,但是被他语气温柔、行动强硬的抱上了车。

灵山距离市区不远,来回四个小时的车程,路上宋或雍放了首很舒缓的歌,或许是空调开的太足,又或是窗边的风景如同慢镜头一样疗愈,精神疲惫许久的熊然终于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片拨不开的混沌,熊然被困住许久,等他宋或雍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灵山脚下。

宋或雍给熊然穿了很厚的羽绒服,自己则是简单的冲锋衣,他带着冷帽、口罩,将自己全副武装,然后背着背包,抱着熊然,没有坐缆车,而是抱着熊然从山底开始爬。

冬日的灵山景区属于淡季,几乎没人,树是暗淡的灰色,干冷的空气伴随着泥土的腥气在寂静的树林里孤魂野鬼似的飘荡。

熊然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爬山,但高阔的天空与不被污浊过的自然环境,还是给他眼中增加了生气,比一直密不透风呆在屋子里强多了。

“熊仔,你看。”宋或雍从地上捡起一个松塔,足足巴掌大的深褐色松塔,自然风干,但果形饱满,如名字一样,是一尊胖胖的宝塔。

“你闻”果子被凑到熊然面前,他闻见了一阵淡淡松香味道,是鲜活又敦厚的森林味道。

熊然抱着松塔,宋或雍抱着他,两人继续往前走,高高的树枝上偶然有细细簌簌的响动,等抬头去追,只能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小小黑影,这些不肯冬眠的小生灵,给寂静寒冷的森林带来不常见的生机。

在这条没有旁人的路上,两人终于没了往日的紧张与矛盾,一个不再步步紧逼,一个不再仓皇逃避,只是安静的享受当下的平和、畅快,一切是如此的安宁美好。

一路走走看看,伴随着细碎的交谈,快中午的时候,一人一熊到达了山顶。

山顶的视野更加开阔,站在烈烈的风中,脚下是吞云吐雾的白茫,它们流淌着披在一个个群山的顶部,最远的山头之上一轮火红的元日,光芒万丈,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