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来拜见她了。

僖嫔正靠在榻上一口一口喝着解暑汤,随口就道:“叫她们先等等吧。”

她心里想着的是喝了汤松快一会儿,就换身见客的衣裳出去,她现在是一点里子都不剩了,可也不能躲着让人看笑话。

外间的两个贵人也是刚从轿子上下来,她们连冰都没有,一路闷着回来,浑身都是汗,巴不得赶紧见了礼就回去换身衣裳,这时候也只能耐着性子低眉顺眼等着,喉咙里干得要命,可看着旁边的热茶,谁有这个心思用啊?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出来一个宫女,说僖嫔这会儿不便见她们。

看着两个贵人默不作声退下去,宫女急匆匆又回去侍候僖嫔,心里咒了几句看人下菜碟的内务府奴才,对面那三座宫殿全靠着水,能热到哪儿去,偏偏把冰全送到那边去了,合着她们这里就不配用?

荣嫔处,二格格正问僖娘娘什么时候能来陪她玩,被荣嫔不动声色给糊弄过去了。

如今敬嫔没了,安嫔也就是空有个名头,以往因为这两个友好起来的包衣出身的嫔们,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

对着巴上来的僖嫔,荣嫔心里并不看好,宫里的新人越多,老人被挤下去的也越多。

说句轻狂的话,当年她陪在皇上身边的时候,仁孝皇后都没进宫呢,她生下皇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连仁孝皇后都要亲密地称她一声妹妹,老祖宗对她亦是关照有加,宗室福晋和外命妇进宫来,也少不了要见一见她。

那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日后就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了,可她的孩子不断出生,又不断夭折,宫里有了越来越多的新人,她同时失去了孩子和皇上的宠爱,也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给人让位置,直到今天。

但她这不也都熬过来了吗?

现在就忍不了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

贵妃在路上的时候没心思想,到了行宫松快了,脑子也空下了,当即就感觉不对。

外人道听途说不知道,她这个宫里的人还不知道么,宁嫔一向是个安分的人,做的最不安分的事情,也就是鼓捣些吃食讨好了太皇太后,只是旁人把这个传的过了,叫人有了她张狂的错觉。

可细想来,大部分时候她也从来没自己跳出来张牙舞爪,都是上面叫一下她才动一下的,说不上有多安分守己,但也不是惹眼的那种。

路上太皇太后用的东西,居然是她亲自送过来的,这就不是她平日里的作风了。

因着前面有过自己弟弟的事情,贵妃这次也难得上心了,她问过身边人,叹了一声,原本还想把弟媳赫舍里氏叫进来问问情况,这回看来也不必了。

三弟一向是个混不吝的,现在才做了个御前侍卫就敢插手宫里的事情,还授意赫舍里氏传出那些话去,要是她这次没有及时察觉,是不是又会发生上回的事情?

贵妃对着自己的额娘赫舍里氏道:“这一次,要是家里再不管管他,您和阿玛也别怪女儿不讲清理,就是拼着被皇上怪罪,我也要把三弟送到外面去好好磨磨性子了。”

赫舍里氏自然是连声答应着,自打这个女儿进了宫做了贵妃,身上的威仪是越来越重了,家里递进来的话,她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赫舍里氏心里有些埋怨,可是又无可奈何,听完了娘娘吩咐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