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魔尊大人投降的姿态也很高贵，他淡漠看着秋萤孱弱身子披上外袍往外走，冷声冷气叫止她：“等一下，本尊让你走了吗？”

而后在秋萤回首泫然欲泣的注视中，走上前为她戴上了方才歇下的耳饰，开口道：“不戴这个，你都走不出魔域。”

秋萤自然也是见好就收地退了一步，开口道：“好饿，走不动了，你像来时那般，带我去人世吧。”

她这一步后退自然也是有她的考量。

正如瞻天虽深陷温柔乡，但也没有忘记扮作阿迟时探出的她的心愿逃离这里。带着秋萤走出去就代表给她指出了逃走的路，他故意这么说，就是要看明面上饿到不行的人，会不会还坚持要用走的方式离开魔域去人世。

秋萤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身侧，低声道：“但是，你要慢一点，我真的很晕。”

完美无缺的伪装。

林雁差点都要给秋萤原地手搓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瞻天没应，但眼神明显很愉悦，他顺势抱住秋萤，将她密密实实用外袍裹好，缩地成尺，片刻便到了一座城中。

街市不算热闹，但支着不少小摊。这个世道，没有多少人需要走亲戚拜年了。

秋萤选了个卖包子与粥的小摊坐下，摊主见两人衣着不俗，还以为是城中权贵，呈吃食过来的时候毕恭毕敬，谄笑着，恭维之词不绝。

本来因为闻到人间烟火味而心情大好的秋萤高兴不起来了。

要好好地活下去，是不是非得讨好着、谄笑着、像只讨宠的猫儿狗儿一样，才能成为掌管生杀予夺之人手指缝里漏出的小虫，却还要惶恐躲避下一只踩过来的脚。

第121章 我该感激你吗？

“在想什么？”

一只手伸到她眼前, 轻叩桌面。

秋萤咬了一口包子，开口道：“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瞻天动作一顿，旋即传来闷笑声：“没良心。”

秋萤别开头, 默了默, 开口道：“回去后, 我还是不能自由活动吗？”

这一句似乎突然点到了瞻天，他笑声止歇，沉默良久，方道：“要你不出去又不是害你，那这几日就不回魔宫了？带你出去逛逛？”

秋萤闭上眼：“要还是逛魔域那些摊子我们免谈。”

林雁倒能猜到瞻天为什么不让秋萤在外面晃，如果真的如她所想一样, 瞻天分出了神骨给秋萤, 那他的能力定然受损。琼泽又是个爱找他约架的, 若是发现瞻天莫名不经打了，而秋萤身上又多了别的东西, 只怕非要她的命不可。

但总这么躲着也不是法子。

林雁小脑袋瓜转得快，眼前灵光一现。

难道瞻天想带秋萤去寻找遮掩身上异样的东西？

当瞻天带着秋萤逛游到某个地方时，林雁的猜想被印证了。

眼前一道长河流水澹澹，自天尽头淌来，分明是冬季, 却没有雪，四周皆是苍翠的绿源。

“你在此处莫动，本尊去给你找个东西来。”瞻天把她放在地上，转头走开。

秋萤见他背过身，目光便往一侧瞟, 瞻天回头，见她如此, 冷着脸走了回来，变出条绳子把她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别想跑。”瞻天低低道。

秋萤收回目光，剜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只见他抬步走到长流之畔，突然倾身投了进去。

这么大个人跳进去，水面愣是没出来一滴水花，流动的水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将他吞吃掉。

许久许久，那人都没有浮上来。

秋萤曲腿坐在茸茸草地上，心中快意地想，他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然而夕照水面，粼粼水光渐渐浮出一道人影，他拨水而出，向秋萤缓缓走来。

林雁瞧见了直吐槽，看他上岸脚步不稳，却又强装镇定稳持，不想让秋萤看见他的颓态。

他应该是受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