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慢慢松开裙带,轻轻道,“我只是觉得,没有眼睛,只能被栓在你身边,玩的很没意思。”

“那便攒着。”瞻天玩起她揉皱的裙带,随口道,“过几日便是凡世的除夕了,你不是一直同阿迟说今年要好好过吗?”

这句话听得让秋萤险些喘不上气来。

她是想要好好过一个年,赚上钱的每一日她都想得很美好。这份钱拿来给屋里换新家具,这份钱拿来买年货,这份钱要给村里每个小孩子发红包,这份钱要给阿姊买衣裳、要给爷公买城里时兴的烟枪、要给叔婶买膏药、还要给不舍得买新胭脂的白芷买最好看的妆饰

什么都没了。

那时惊变如同噩梦一样困着她,但她倒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所有人都回到了原先的命运轨迹,每个人都好好的。

她伏在瞻天的肩头上,想哭,却也哭不出来她唯一宣泄情绪的通路都被他恶劣地取走了。

最后,只能用哽塞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我想过的年,跟你没有关系。”

最后她也没有应他可以攒次数的提议。

每次与他交颈相欢后,她都会木然对他说:“我要眼睛。”

她换回了明亮双目,却只会漫无目的地在魔宫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偶然碰见好几回琼泽。

琼泽不是戏文里帝王身侧的忠臣良将,不会在目睹上司沉迷女色后痛心疾首以死进谏。他们所求不是江山万里,只是纵情世间享乐而已。

瞻天爱在女人身上享乐是他自己的事,跟他琼泽没关系,只要瞻天的术法没有退步,让他每次棋逢敌手,他就不会多管闲事。

只是看见瞻天为她洗手作羹汤、投身烟火气,感觉有些好笑。

他立在临时搭建起的膳房外,看着瞻天忙碌的身影,调笑道:“是分出去那部分的新经历,让你想起身为凡人时的记忆了吗?这么多年了,以为你记不得了。”

“是过了好多年。”瞻天站直,低垂眼睫,看着手里翻搅的蛋液,“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打过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