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川轻抚她额头，手指往下，压住脖子的出血点，沙哑道：“宝宝，是不是很难受？”

废话。

又热又冷。

身体里像是天兵和恶鬼在打仗，到处都疼。

叶夕颜嘴巴紧闭，眼珠发浑，不停抽搐，不停抽搐……身子绷紧、折叠、扭转，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跟其他人变成丧尸的前兆别无二致。

要说哪里有差异。

大概是时间特别长，人也更痛苦。

许忘川垂首坐在阳台前，动也不动，指尖随着女孩痛苦的低吼发颤。夕阳最后的光也在他肩上消散了。

是什么嗡嗡作响。

是什么空空荡荡。

是谁和谁说再见。

是谁不想和谁说再见。

门外站满焦急等候的人。

孙娅抓着门板不停敲击，赵光明去抱，被狠狠踹了一脚。李若男怕她冲进去出事，只得狠狠勒住腰，哭道：“谁也不想的……孙娅……谁也不想的……”

叶夕颜只是运气不太好。

每日加固的路障，就连小孩贪玩跑出去都没出过事，谁知道单单让她碰上。

苏铭抱着蒋依依站在角落，不敢说话。

许久，屋里再无动静，长久的沉寂令人心惊。赵光明大着胆子开门进去，见许忘川坐在床上抱着叶夕颜，不停扳正她的脑袋，可无论怎么试，女孩的头都只会歪斜。

她死了。

甚至连丧尸都没有变。

就这样从颐指气使变得安安静静。

赵光明望向床边的金属箱子，瞳孔一缩，瞬间明了。

“大哥……嫂子注射了阻断剂？”

“对啊。”许忘川看向他，眼睛是灰的，没法聚焦，“不是打了就会好吗？”

“……”

阻断剂和病毒正面较量，大致推理后应该有三种结果，一种是阻断剂赢了，人挺过来，变成白痴；一种是丧尸病毒赢了；还有一种是平手，人既不会变成丧尸，也不会变成白痴。

“大嫂……应该是死了。”

赵光明低着头说道。

许忘川皱眉重复，“死了？”

“……嗯。”

“连丧尸都不能变？”

“……嗯。”

“再也不会动了？”

“……嗯。”

“可是，我都想好怎么喂她了。”叶夕颜说不想吃人肉，割他的肉喂就不算吃人了吧，从小伤口就愈合得快，割两块肉没事的。

许忘川咬住手臂，撕了块带血的肉往她嘴里喂。

鲜血顺着女孩的嘴角往下流。

“怎么不吃，是因为我不好吃吗？”

许忘川不信邪，掏出匕首去割胸肉。

一刀下去。

几可见骨。

赵光明哽咽一下，扑过去按住刀，“大哥，让嫂子安心去吧，她那么拽，不想变成白痴也不想变成丧尸……这是她的选择，就让她安心去吧。”

孙娅抢过叶夕颜，抠出血淋淋的人肉，紧紧抱着，“夕颜……夕颜……夕颜……”

更多的人涌进来。

纷纷摘下帽子，低头默哀。

赵光明瞥向银色箱子，见里面还有三管阻断剂，知道是江衍按照他们的人头数留下的，当即用脚轻轻推到床底藏好。

人太多了。

他只能这么做。

孙娅抱着叶夕颜，抚过左脸的牙印笑起来，“夕颜多爱美，为什么偏偏咬她脸……”

女孩笑着笑着哭起来，脸颊的雀斑挤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