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她卷着叉子,吹凉了才吃,她消化一口,停一停,熏得湿润水亮的眼睫眨了眨看向他:“泡面很神奇,一定要在某些特定场合下,才能发挥出美味价值。”
周津澈顺着她的话:“比如?”
舒意作势想了想:“比如临登机前,熬到昼夜颠倒的火车,还有”
“你还坐过火车?”
舒意点头:“国内坐过绿皮,现在绿皮火车的环境真好。国外坐过柏林的观光线,不过没吃上泡面,当时光记得拍照了。”
听她语气,似乎观光游览只是为了吃一碗平平无奇其貌不扬的泡面。
“这是什么眼神啊周医生。”
她只吃小半碗,放了下用纸巾抿一抿唇角,眼尾弯弯地笑开了:“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吗?我要是跟你说,我不光坐过火车,还住过青旅,你是不是很意外?”
周津澈含蓄:“是有一些。”
舒意双手合十,抻了个懒腰,她站起身,吃饱喝足活动了下。
“我妈妈对我很好,但远远不到溺爱的地步。”她话锋一转:“周医生,你还有多久的休息时间?”
周津澈抬眼看一眼墙面的时钟。
手术在前,他会把腕表摘下来放在抽屉里。
“差不多得去准备了。”
他收拾好,没吃完的两桶泡面上下叠在一起,他走出办公室,一直走到长廊的垃圾回收点,这才发现下雨了。
重新回到缭绕泡面香气的狭小房间,舒意正拿着空调遥控器研究怎么打开换气。
周津澈站在门口看她,头发全部都梳起来了,用的是他桌上绑水性笔的黄色皮圈。
她仰着面,露出一小截凝藕般笔直清瘦的后颈。
周津澈的动作顿了几秒,垂在腿侧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拇指指腹扣着第二节指关节。
她是轻快的,没有因为环境的差劲或晚餐的敷衍而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少顷,周津澈合上门,把门后的一件外套挽在臂弯走上前:“空调没打太低,晚上会有些冷,我这里没有被子,给你一件外套可以吗?”
舒意回头,意外地怔了一下,旋即柔柔地笑开:“周医生你走路没声音的。”
她双手抱过属于他的外套,周津澈看着她,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睛里映着他自己的倒影。
“今天下午才从干洗店拿回来,是干净的。”
舒意玩着袖口纽扣,点点头:“虽然……你应该把我送回家才对。不过体谅你晚上还要加班,我就勉为其难大发善心地等你下班吧。”
周津澈目光停在她手腕缠着的纱布,眼瞳漆深。
“困了就休息,别担心,没人会进来。”
舒意摇摇手,目送他离开。
回过神,她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打量这间休息室。
小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简直就是麻雀肺腑做道场,小到她觉得转身也费劲儿。
第二反应是,虽然小,但是真的干净。
舒意像小金鱼鼓一鼓腮,一张胡桃木办公桌,放着早该被时代淘汰的黑色显示屏,一面清理得很干净、键帽没有打油的薄膜键盘。
她拉开椅子,手肘支着,想象周津澈是怎么办公的。
桌面有一个黑色笔筒,上面印着【宁城市第一医院】的红色字样,三三两两地丢着几支便宜水笔。
没有专门的眼镜置物架,他感到疲累的时候,应该是把眼镜随手摘下来,搁到目之所及的每一处。
舒意顶了顶膝盖,低头看,两个抽屉并排而立,她没有打探周津澈隐私的意思,因此没有冒犯地拉开。
她靠着硬邦邦的单人椅,受了伤的左手搭在一旁。
视线左侧是一尊透明玻璃圆瓶,养着几支还算不错的长梗花。
“冷冰冰的。”
舒意屈指弹了下青翠叶片,用一些慵懒的语气词喃喃:“下次给你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