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一种情绪可以轻易逃脱。舒意抽了下?自己的手,周津澈根本没用力,她抚一抚他,耐心地在他的窘迫与难堪里重复一遍:“嗯?我让你感到害怕了吗?”
他的思?绪很乱,理智同样。
周津澈不明白舒意为什么会在这?个夜晚挑明一切,他觉得她是理智又聪颖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贸然地进入一段婚姻。婚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保障,她的身份会从?千娇百宠的独生女,转变为某个人的妻子,继而是某个孩子的母亲,剪不断理还乱的婆媳关系会让她厌倦,社?会上对?女性苛刻的生存规则也会限制她向上攀爬的野心,假设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期出国旅游,朋友圈的评论一定是“为什么不在家照顾你的老公和孩子?”
没法想象。
也不舍得。
单凭一个“爱”字,就能让她变成走?钢索的人吗?
让她也承担那种如泥浆般黑色的、随时可能吞没理智的负面情绪;让她患得患失,犹豫不定,让她的花期早早地谢,开不过一个姹紫嫣红的春季。
周津澈需要前所未有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弄痛她,他想,要不然让她弄痛自己好了,他真的需要一些刻骨铭心的感受来记住这?一刻。
舒意仰着脸,雪月交光的夜色里,她的眼睛映着澄明透彻的灯火,远远地,年轻的小?情侣携着满身香火味,从?她斜长的影子路过。
周津澈闭着眼睛又吻了她一下?,可惜着陆点不对?,吻到了她含着绵软笑意的唇角。
那样的笑容是温和而无声的鼓励,周津澈像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看着她,血色淡白的唇形微动:“我害怕……你有一天厌倦,而我无法将原本的你还给你。”
她的笑容顿住了。
夜风很冷,寸寸地刮过她的颈侧。周津澈眯了下?眼,换了站位,将她护在自己身下?。
舒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于是他再说了一次。
“原本的你,不是周津澈的谁,蔚舒意就是蔚舒意。”
舒意沉默片刻。
他好像轻松地笑了一下?,眼里分明有千山万山,那样沉重的黑色,不讲道理地压在她的心头。
薄薄一层雪絮,寂静地吞没了所有声音。
路过的身影消失在长街拐角,银杏叶悄无声息地从?枝头坠落。
“我告诉过你了,就算以后你真的不要我,我现在也不打?算放手。”
誓言简短,震耳欲聋。
舒意无言地看了他许久,雪色蔼蔼地落在她眼底,她伸手,瘦而白的指节揩住周津澈的眼尾,她新换了指甲,细长水钻款,一点儿盈盈的光,反射着,一颗饱满而珍重的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