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的小姑娘实在紧张,像是谎言要被拆穿,黑溜溜的眼珠来回转,看钢琴,看他的画,唯独不看他,葱白手指快要搅拧到一起去。
他收起来刚刚拿给小姑娘的琴谱,放在一边。
“这首没有谱。”
“没关系,我记得。”
她鸦羽般的睫扉轻轻颤着,手指按动在琴键上,轻轻一碰,婉转的响动清脆悦耳。
“那我开始了。”
开始前,她下意识看向窗边。
夜晚,屋外昏暗,屋内明亮,她只能够通过几净的窗棂看到盛淮高大修长的背影,上半身懒靠在琴边,长腿交叠,连一道影子都散漫模糊。
她低头,开始试音。
手指在琴键上一一摸过去,还没摸到想要的中音区,修长手指已经伸过来,碰触到她的手指,替她按。
“这里,中音‘哆’。”
言梓没有抬头,反而头压的更低了,瓮声瓮气。
“我就是有些生疏。”
“别紧张,随便弹,没让你上台演出。”
不紧张也很难。
这么名贵的钢琴,她碰都没有碰过,小时候上个六一儿童节还弹的一两百块的电子琴,什么时候碰过这种高级东西。
言梓硬着头皮,前几个音又慢又拖,后面终于找到了感觉,速度也稳定了些,只是不够流畅,像个小结巴唱歌,音色调子都不错,只是唱的慢。
弹完后,言梓蹭地一下起身。
低头。
“我好了。”
脸上热腾腾的,不知道是羞赧还是羞愧,偷偷抬眼,恰好看到盛淮嘴角擒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笑话她,一时间抿着唇角。
“你别笑。”
盛淮慢慢悠悠凑到她身边,眸光深意浓烈,别有意味。
“能把仙境之风弹成靡靡之音,你是个有改编天赋的。”
“听别人弹琴想睡觉。”
“听你弹琴想亲你。”
他顿了顿,招呼她过来。
她不动,便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他的腿上来,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交融,她的背脊顶到他的胸膛,他沉稳的脉动顺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
“盛……盛淮。”
“别动。”
盛淮半环过她的腰,却没有真的碰她,只是单纯覆上她的手背,抓住她近乎瑟缩羞怯的手指,放到琴键上。
“刚刚这里弹错了。”
他认真、低沉,抓着她的手,从一个琴键位置挪动到更右边。
“应该按这里。”
琴音美妙,灵动,可言梓心思不在这里,她额角隐热,细细密密地洇出些汗渍来,黏在额角,成为了那个最心不在焉的学生。
偏偏盛淮还故意靠近她,要多有分寸就多有分寸,绝不越过界限。
“你还有想听的曲子吗?爷送你一首。”
言梓低头。
“《痒》。”
“嗯?”
她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连忙摇头,并开始绞尽脑汁的转移话题。
“《野蜂飞舞》。”
盛淮低头看她。
她信誓旦旦。
“我想听《野蜂飞舞》。”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这首对她来说比较难。
她不知道盛淮练到什么程度,但是当初让她上台展示时,她死活练不好,自尊心接受不了,愁眉苦脸了一个星期,回家对着母亲哭,说自己不上台。
最后没办法,只好换了首曲子。
她记忆犹新。
笃定看向盛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