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她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
哈日查盖揽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半晌,他闷声?道:“如意,我有点想我阿布了。”
感慨、失落、伤心、思念……
短短一句话内,各种情绪一览无?余。
与平日里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
记忆中的哈日查盖是坚强的,坦然的,他会用他宽阔的肩膀扛起生活中的一切,直来直往,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压倒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沉。
顾如意瞬间清醒,她仍旧背对着他,只是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无?声?却?存在感十足地?告诉他:“我在。”
如今草原上的生活虽然多有不?便,但与二十多年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哈日查盖告诉顾如意,那个时候,他还和阿布额吉一起住在蒙古包里,放眼望去,就那么一个白色的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
直到他长到快八岁的时候,有区里有政策,让附近牧民?冬天可以有个固定居所,不?用再四处搬迁,于是阿布就带着他搬到了这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额吉在此之前去世?了。
顾如意心中一凛。
哈日查盖抬手捋了捋她柔软的黑发,自?顾自?地?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额吉的去世?源自?一场意外,那个冬天,天气很?冷,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狼群找不?到食物便打起了羊群的主意。
他只记得那天阿布和额吉叫他不?要出门,小小一只裹着被子缩在床头?的角落里。
门外,狼嚎和“咩咩”声?混作一团,不?时夹杂着阿布和额吉的呵斥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吉的尖叫声?和阿布凄厉的嘶吼划破天际。
他赤脚跳下床,门猛地?被推开,阿布抱着额吉急匆匆地?冲进来。
过去太多年了,哈日查盖其实已经不?太能记得请额吉的音容笑貌,只有那一晚,她浑身是血地?躺在床上的样子,深深镌刻在他心里。
大雪几乎没过马腿,车根本开不?进来,更遑论那时候连电话都没有,一家人就犹如那座孤零零的蒙古包一样,求助无?门。
那一晚,额吉走了,家里的羊群死伤近半。
第二年,阿布就带着他搬进了现在这个房子。
……
光听描述,顾如意就足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
草原上的牧民?,不?仅要与艰苦的条件和恶劣的环境作斗争,更要警惕生命威胁。
顾如意感觉脖子后面有些湿漉漉的,但她不?确定是哈日查盖呼出来的热气,还是他的泪水……
无?数的话语堵在她的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都过去了。”
哈日查盖叹一口气:“是啊,都过去了。”
顾如意翻过身,于黑暗中摸索着吻上他的唇。
哈日查盖没有料到她的动作,有些猝不?及防,他赶紧撇开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并没有深入这个吻,甚至可以说一触即分?,可顾如意却?感觉唇上湿漉漉的,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品到了一点咸味。
她只装作不?知道,轻声?问他:“后来呢?”
后来啊……
阿布是个深情的男人,在妻子离世?后,他独自?一人把哈日查盖拉扯大,手把手教他起码,教他如何饲养牲畜,还把他送到城市里读书,希望他可以考上大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巴日思就是阿布为了庆祝他考上重点高中,用二十只羊换回来的。
生活仿佛就这样一直平静地?继续下去。
可老天爷不?这样想,它总要在平坦的大路上设置些沟沟坎坎。
高三毕业那年,阿布突然病重,多年来的劳累压垮了他宽厚的脊背,原本高大强壮的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