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生怕她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手机都不敢离身，每每有?消息提示音响起，立刻在第一时间打开，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在此期间，哈日查盖还去了一趟镇上帮她拿快递，是她打电话来说的零碎物?品，装了三?大箱，马背驼不了，他骑着摩托车来回跑了两次，搬回来后就放在门边，想等她回来自己拆。

巴图布赫刚才就是差点被这些?东西绊倒。

那天晚上，哈日查盖坐在门口那把顾如意最?喜欢的躺椅上过了整晚，一夜未睡。

在草原上生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未像那夜一样，觉得草原深夜的草原如何安静，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声无息地吞噬了一切。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眼看着地平线尽头出现一丝光亮，太阳跃出山顶，而后天光大亮，直到升至头顶，他的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这次终于是来自顾如意的消息了。

只有?短短一行字。

“哈日查盖，我们分手吧。”

他等了一天一夜，等来的不是她报平安，也不是解释，而是分手通知。

哈日查盖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哦，原来没错。

他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打字想问一句：“为什么？”

消息发?出去后，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顾如意把他拉黑了。

再打电话，又是那道机械的女声，重?复着那句他听了无数次的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哈日查盖茫然?抬头，头顶的太阳耀眼夺目，他忽而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没睡醒。

他强撑扶手起身，转身踉跄回到蒙古包里，一头扎在床上，昏睡过去。

再然?后，就是巴图布赫进门看到的这一幕了。

当?然?，这些?话哈日查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草原上翱翔的雄鹰，自由傲气，还是要面子的。

不过其实早就没了。

从他在草原上将顾如意捡回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

巴图布赫心里憋闷，从口袋里翻出盒烟，他知道当?着病人抽烟不好，可就是忍不住。

“咔哒”一声，火苗摇曳，烟雾袅袅。

哈日查盖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开口：“给我也来一根。”

“巴图布赫！”

阿斯娜喊他，摇头表示不赞同。

巴图布赫头一次没顺着她的意思，默默抽了根烟出来，递到哈日查盖嘴边，甚至贴心到帮他点燃。

哈日查盖原本是不抽烟的，甚至对抽烟这件事很抵触，因为自从额吉死后，阿布烟抽得越来越凶，而他也将阿布的病因归结于此。

本地产的烟草，劲头十足，只一口，烟雾钻进鼻腔，走过气管，还没等进入肺脏，他遍猛地咳嗦起来，惊天动?地地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巴图布赫看不下去，一把将烟夺走，连带自己那根一起丢在地上，用脚尖恶狠狠地碾了几下：“起来，去医院。”

哈日查盖还是拒绝：“不去。”

可现在的他哪还有?半点威慑力，巴图布赫直接起身上前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哈日查盖身上还穿着外袍没脱，被压得皱巴巴的，完全不成样子，可事出紧急，没人顾得上这个。

两人连拉带拽地把人塞进车后座里，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哈日查盖头歪在车窗上，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心里想的却是顾如意最?喜欢这样看风景了。

巴图布赫通过车内后视镜偷瞄他，看一眼就直想叹气，草原上铁骨铮铮的男儿，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

余光瞥到阿斯娜，巴图布赫又转而半是自嘲地笑笑。

说到底，谁又不是呢？

终究没去医院，巴图布赫把车开到了阿穆尔的诊所。

阿穆尔正坐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