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已有了严寒之势,杀尽了百草,将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也带落在地。

众人浑身发寒,只看到帝王不住摩挲自己的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那身影冷硬地像是谁也触碰不到。

等到杖刑施完,那道藏蓝的背影抬步离去。

佟贵妃脚下一踉,脸色惨白一片,宜妃更是如此,攥着帕子恨得眼睛赤红,那个女人她凭什么!

安妃心头怅然,摸了摸发鬓。

……

乾清宫内,长绮咬着木棍,满头大汗,太医给她重新正着骨,腿骨嘎达的声音听得一侧的宫女不忍地别开了头。

长绮目光丝毫不闪躲,看着变形的脚腕重新恢复到原来的地方。

太医也忍不住佩服,在一边儿道:“娘娘,左脚已经接好了,您再忍一忍。”

长绮没吭气,感觉汗珠一滴一滴往眼睛里钻,她咬着木棍嘴角勾起,只想笑。

一旁的宫女儿轻手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娘娘,别看了。”

长绮生生看完了自己的双脚如何恢复到原位。

“好了,娘娘真乃巾帼。”太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写了药方,让人去煎药,又殷殷叮嘱了几句。

长绮轻声道:“多谢!”她的声音有些哑。

太医忙道:“臣当不得。”

人走后,长绮躺在床上后背全湿透了,她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康熙回宫的时候遇到了接骨的几个太医,问了一声情况,太医不敢隐瞒,一一说了。

康熙嘴角勾起,深眸没有一丝温度,“骨头这么硬。”

他抬步入了院内,进了屋里看着床上的女人,她正攥着心口的一个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康熙走过去,“骨头接好了?”

长绮没吭气,他坐下,道:“那几个嬷嬷已经被朕处置了。”

长绮道:“那我该谢谢你。”她声音有些沙沙的,鬓角没有一丝湿痕,也看不出其余的情绪。

“朕不惜惹恼老祖宗也要保住你,你是应该感谢朕。你叫我祖孙不合,这点苦头你是该尝尝。”

“好一出宣誓权力归属的大戏,斗法很精彩,我看得很痛快。”

康熙眯眼,对她的敏锐几乎是惊叹了,笑道:“若非朕今日心血来潮去拜见皇玛嬷,你可以想想自己的下落……”

“南苑的侍卫又不是死的,太监随身携带的草图也恰到好处。”

“怪朕去的晚了?”他不在意她的桀骜。

“刚好,我吃够苦头的时候,皇上及时赶到,如天神降世一般,一个女人这样能被拯救,如何能叫我不心生感激,我如今心旗摇动,不能自持,只想着日后要多努力发挥所长,好报答一二。”

康熙冷笑一声,“经过了这一日,你也该知道,朕对你是何等的宽容了。”

他视线落到她红肿青紫的脸颊上,往日绝艳的脸没有一丝美感,只有丑陋,无比的丑陋。

他伸手过去,放到了她的手上,她没有挣脱,他顺势掰开了她紧攥的手。

手掌摊开,他看到她手心里攥的是一颗紫色的琉璃珠子,上面串着红色的线,挂在她的脖子上。

是那串水晶葡萄上的一颗,最大,成色最好的那一颗。

他去拿的时候她捏碎了珠子,只剩粉齑。

他眸底是翻滚的怒意,长绮淡漠道:“力气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少给朕来这一套!你以为这些伎俩能骗得了朕!”他赫然站起,眼中满是嘲讽,“你若果真在意朕的心意,岂会一次又一次地践踏,莫惊鸿是谁,你应该比朕更清楚!”

长绮攥拳,侧头看他,眼中似有诧异。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康熙触到她探寻的目光,冷笑,“还要装下去吗?”

长绮收回视线,没吭气,康熙见她从紧张到全然不在意,料定这个莫惊鸿一定与她十分亲密,大概是她那个时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