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星匆忙离开后,便住进了凌皓指的那间客栈。倘若这位世子爷真的寻来了,也好将钱袋还给他。
薛南星简单洗漱后,又问小二要了盆水,取出载满酒香的巾帕,慢慢浸入水中。
雪白的帕子像白色墨汁,在水中缓缓散开,露出几簇极为生动的桂花。这帕子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上头的桂花是薛南星母亲亲手所绣,这些年成了她的念想,断不能轻易送人。
她轻涤着帕子,嘴里念念有词:魏大人,您堂堂京兆府少尹大人,自是不缺人服侍,不缺大夫问诊,更不缺一块帕子。草民如今前路未卜,实在不便再多生枝节,今夜不辞而别,还往见谅。他日若有缘再见,草民定当……定当……
“定当如何”薛南星想不到了,二个字重重复复,却始终未接下去。她凝视着水中的自己,除了一身的枷锁,已是一无所有,还能如何向这位魏大人赔罪。
洗净的帕子被展开,挂在四足面盆架上。迎着窗隙透来的月光,泛出一片银白,成了这屋里唯一的光源。
薛南星合衣躺到床榻上,明明周身酸痛,却毫无睡意。她望着黑暗中的房梁,心里反复琢磨着。
昭王虽然应允了让她协助查换粮案,可其它事宜一概未提。她心中有数,此人断不会轻易就信了她所谓的“直觉”。昭王信与不信,抑或是信几分?她对于他又究竟有多少价值?这一切还得看龙门县押回来的人会交待多少了。
眼下她能做的,也唯有一个字等。
面盆架上的帕子还是一样的透亮,只是窗外的月光变成了天际的鱼肚白。
薛南星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外间已是晨光微曦,微风不燥。
薛南星洗漱完,刚出到客堂就被人叫住:“耿星兄!”
凌皓果然来了,还赶了个大早。
他快步凑上前,笑盈盈道:“耿星兄,来!我与你说个好消息。”说着,一把抓住薛南星的手腕,把她往二楼的一间茶室里带去。
茶室的桌案上早已沏好了茶,也不知凌皓有何好消息,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未等薛南星先发问,忽觉肩头一沉,人就坐了下来。
凌皓在她对面坐下,分明是自己急不可耐,却道:“耿星兄,你先别急,听我说。”
薛南星有些想笑,勉强压了压嘴角,“好!世子请讲。”
“有些事就是这么赶巧。昨日我回府后,接了个帖子,你猜怎么着?”凌皓一拍桌子,“今年的望月楼诗会提前到今夜了。”
薛南星疑惑,“望月楼诗会?”
凌皓这才想起薛南星初到京城,对京中贵族圈之事不甚了解,解释道:“这望月楼位于潘南街,乃京中最出名的酒楼。早年间,圣上不知从何处听闻,此楼中有一望月阁,置身阁中可摘星望月,如临仙境。他老人家一时兴起,便微服私访了望月楼,在望月阁中挥毫泼墨,题诗一首,诗曰、曰……”
凌皓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只觉脑袋空空,索性略过,“总之就是题诗一首。至此,那望月楼的东家每年都会举办诗会,邀请京中的文人雅士和名流显贵参加。”末了,不忘得意地道一句:“本世子才情兼备,自然年年都是座上宾。”
薛南星抿唇微笑,转念又问道:“既是年年举办,殿下为何会说昨日得了邀帖是好消息呢?”
“你有所不知,能去望月楼诗会的,皆是才情横溢的贵族子弟。其中就有京兆府少尹魏知砚!”
“京兆府少尹……魏大人?”薛南星微怔,没曾想短短一夜后,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正是!他年仅双十就已是从四品的少尹,以他的才干和魏家的声望,入六部是迟早的事。京兆尹赵有常又是个不管事的,如今衙门的大小事务实则都是由他打理。”凌皓吃了口茶,接着道:“此人惯爱咏吟风月,抒怀才情,年年诗会都参加。我与他还算相熟,到时向他引荐一番,你去京兆府之事就水到渠成了。”
凌皓没道明,与魏知砚相熟的,实则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