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快把那方薄纸揉碎了。
额角猛跳,传来钝钝的痛。
“找人探一探这座山的情况。”少顷复嘱托道,“叫沈危楼过来。”
寻常草莽在训练有素的官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问题在于唐秋在他们手上。秦渊投鼠忌器,方寸大乱。
他下令先将唐家人收押,转身瞧见秦执懊丧地站在不远处。
“虽让你执掌京畿大营的兵权。不过你并无经验,此番还是让沈危楼坐镇。”
“他为人傲慢但论及上阵杀敌,当今天下无出其右者,你要多学些才是。”
“皇兄。”秦执身上眼中再也没有了先前少年人蓬勃的朝气,取而代之的是被哀伤笼罩的忧虑。
“秋哥他不会真的出事吧。”
秦执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了。
长辈为他铺就平坦的前路,他不用为日后的事神伤,更从没有遇见什么求而不得的苦,不出意外做一个无忧无虑闲散的王爷就是他此生最终的归宿。
可唐秋的出现让他明白自己也有想去爱的人。
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陪我吃了十几年的苦。”秦渊的手抚过幼弟的发顶,轻声道,“如今黎明将至,他怎么舍得走?”
秦渊在安慰秦执,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他以为自己辖制所有的危险便足够保护唐秋,世事难料,人生一途竟然还有许多始料不及的波折。
唐秋被山匪绑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许多人露出了扭曲的面目。
四执库大监韩玉阶被提到慈懿宫觐见太后,那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听闻唐秋遭逢意外,脸上竟三分庆幸七分忧。
“前次你在殿前阻拦皇帝,忠心可嘉。”
声音一压,又道。
“眼下且去陛下身边照看,全力助他救回唐秋。”
韩玉阶只觉得被毒蛇冰冷滑腻的信子舔过全身,太后是全天下最想唐秋死的人,怎么会让他去救人?
“千万要让唐秋回宫。”太后冷冷笑着,“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韩玉阶领命而走。
沈危楼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见过大风浪,剿杀山匪更是得心应手。略一听过已知消息,简单得出结论。
“明日可遣人上山交付赎金,另准备两支兵马。若他们拿了赎金放人最好,倘若另生枝节。”
“则一支自后山断崖奇袭,先将中侍郎救下。另一支再正面强攻,里应外合。”
秦渊到此时也不做隐瞒,直言自己的担忧。
“最怕就贼人拿到赎金便对唐秋下手。何况山上形势不明,即便可以从断崖处进入匪寨,又怎样第一时间找到唐秋?”
沈危楼显得比秦渊更稳。
他行军数年,见过比此刻更危急的关头无数。
替关心则乱的君王仔细解释道。
“送赎金上山的人有唯一机会见到唐秋。所以此人必得胆大心细,敢与山匪周旋,能将地势摸清。”他道,“我曾豢养数只怒隼,能随气息找到目标。只要她成功见到唐秋,后山的伏兵便可跟随怒隼同去。”
“所以此人至关重要。”秦渊也喃道。
可流寇指定要一女子,军中并无女兵,谁家女儿又愿意为此事犯险?
沈危楼踌躇片刻:“不如,叫摘星……”
“我欠你妹妹已是还不清的债,还是算了。”秦渊叹息,急急摘下营帐中悬挂的大氅,摆手道,“宫中有许多行事谨慎的女官,我这便回宫挑个可靠之人。”
事不容缓,当下分作两路,秦执跟随沈危楼留守京畿大营,布置明日前后两批人马。
秦渊带着岑家兄弟星夜回宫,挑选可靠的送金人。
唐秋被困在流寇简陋的牢房中,脸上肿胀眼睛都快睁不开,他被捆着手脚倒在地上,趁着私下无人自己委屈地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呻吟呜咽。
“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