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垂下脑袋,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两年后,太子再战边关,亡于乱箭。
一切皆成幻影。
29难逃
太子薨逝。
皇帝呕血大病,皇后状若癫狂。
将军纳兰明德抚柩回城,一步一拜,请死殉葬。若非太子弥留之际写下血书求情,帝后也不会饶过他的性命。
纳兰家本是当朝首屈一指的权贵,经此一事长子明德外放沿海荒僻地,昔日帝国利刃折戟收刀。
纳兰明德外放前特意入宫见了秦渊一面。
他是戍边大将,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兄长亡于沙场,秦渊怎能不迁怒于他?
“太子弥留之际最惦念的就是小殿下,有几句话交代臣下转达给您。”
明德容颜沧桑,声音沙哑,固执地复述着秦悟的话。
“我去之后夺嫡之风必然盛行,为兄知晓阿渊聪慧敏锐。若于此位有意可告知母后,我生平挚友必鼎力相助。”
“倘若阿渊无意皇位,切记藏锋于拙。”
言语之间,纳兰明德沧桑灰败的面孔与兄长那温润如玉的面庞渐次重合。
一夕间寰宇翻覆。
故人不可追。
太子尸身被送入皇陵,举城素缟,万民同悲。
星火点点,风声猎猎,秦渊只穿着黑色单衣,爬上了皇宫城墙眺望着皇陵的方向。守宫的禁卫瞥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不多时,唐秋拎着狐裘大氅追了过来,把衣着单薄的秦渊裹进去。
“我知道你难受……”
“太子、太子那样好的人,一定被菩萨收走做神仙去了……”
秦渊这时已经长得比唐秋高了,他伸手摸了摸唐秋的发髻,旋即将人紧紧扣在怀里。
唐秋感受到他在发抖,并非因风吹拂,却是由内而外。
无法抑制地狂颤。
“母亲走了、皇兄也走了”
“是我不好么,是我做得不对么为什么每个对我好的人都活不长久?”
“不是你的错!这不关你的事!”唐秋叫着捧住秦渊的脸,两双猩红的眸子在夜色下对视,“我就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秦渊或许什么也没记住。
他生命的前一半随着太子的离去戛然而止,变作一片空白。
后半生的每一个瞬间,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两个字。
“唐秋。”
皇帝的身子衰败,前朝后宫的争斗如期而至,太子去后,诸位皇子都觉得自己对那个位置有一争之力。
太学苑如常运转。
只不过今日缺了一位皇子,明日走了一位外戚贵胄。
到最后连多年的夫子都被砍了脑袋。
秦悟离世,帝后的屠刀开闸饮血,便再无止歇。
秦渊藏起身上所有锋芒,安分守己地做着最不起眼的皇子,静静地等着加冠立府,能带唐秋逃出生天的那一刻。
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然而命运却还是对他开了恶劣的玩笑。
秦渊十五岁那年,唐秋被正式分派到御膳房当值了。按例是辈分最小的一个,初来乍到自然处处受人欺负。
司珍局每年快入冬的时候会为所有宫人添置成套冬衣,轮到唐秋时,东西都被人哄抢一空。棉衣还好说,只是唐秋常在御膳房端菜烹烫,没有一双厚实隔热的手套可不成。
他那副旧的磨漏了几个指节,看着都可怜。
秦渊心疼,于是拆了自己手套上的绣样送给唐秋。两个半大孩子再多的心眼又能想到什么?
工艺材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的来历。
还好最先发现的人是冯德清,唐秋虽然已经不再受教诲院管制,对冯德清却有深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他深夜被叫去训话,脱了手套挨了好几计板子。
冯德清声色俱厉。
“你带着这东西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