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分明是指名道姓地要唐秋做这一餐。

唐秋小时候是冯德清一手教出来的,知道自己那点把戏瞒不过师傅,立时心虚得要死。御膳房多的是厨房小灶,冯德清带人将一间小厨房围得水泄不通。

他从洗好的果蔬中捡出最新鲜的,摆在案上。

身后两道视线如火如炬,令他如芒在背。

唐秋拿起刀,轻轻按住菜梗身后忽地传来破空的风声。

冯德清自袖筒抽出一尺竹板,「啪」地一声甩在里石台面上,那竹板都包了浆,可见有些年头。

唐秋的腿当即就软了,转过来利落地对着冯德清跪下,乖顺地向上摊开了手掌。

冯德清收起向来和善的脸,手中竹板毫不迟疑,一声声清脆地落在唐秋掌心。

唐秋给打得直哆嗦,几次颤巍巍地想缩回手,都被冯德清厉声喝止。

“你自己看看,你在干些什么?”

十几年前唐秋初入宫门,冯德清正是这些孩子的管教,那些深刻骨髓的记忆怕是毕生也无法抹除。以至于唐秋到现在,看见竹板都会发抖,冯德清一怒,他就把什么都招了。

“奴才就是、就是觉得自己不配在陛下身边……”

唐秋收回手,闷声说道。

冯德清可不吃这一套,冷声斥责。

“你想离开陛下?想出宫?”

可唐秋听了,却是一愣。

出了宫,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秦渊?

他思量,他似乎并不想离秦渊那样远。

“想出宫你就拿条绳子把自己吊个半死,陛下来看你的时候半死不活地求他放你出去。”

“陛下仁德,不会逼死你。”

唐秋心乱如麻。

他摇了摇头:“不想走。”

冯德清又是一声冷笑。

“不想出宫那就是想陛下宠你了?”

“妃嫔们争宠花枝招展装病作怪,你便给陛下送难吃的食物,也算有几分手段。”

唐秋脸皮发烫。

冯德清算是彻底打醒了他,这些日子浑浑噩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秦渊,又后悔没能保护那个孩子,一腔邪火四处乱发连秦渊也没能幸免。

“不是争宠……”他又艰难地否认。

冯德清收了竹板,在唐秋面前缓缓蹲下。

声音里没了方才的轻蔑,换上了一位老者的沧桑慈爱。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看着你和陛下这么多年。”

“你注定要么离开,要么永远留在陛下身边倘若左右摇摆,当断不断,迟早要为你们都惹来滔天的祸患。”

唐秋颌首,终究在别人的口中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么多年。

被秦渊哄得好了,他便凑上去,做两日悠哉的梦。

倘若那安谧的梦出现一丝波澜,自卑的性子就会立刻占据主导。

他说着不配、不敢,远远地逃开。

周而复始,已经许多许多年。

14开解

正午用膳时,唐秋乖乖地来了。

秦渊脸色稍有诧异,他还以为这次的僵局会由自己打破,思量了许多种哄人的套路,未曾想还没上什么手段,唐秋居然主动送上门。

秦渊坐在桌前,鲜少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开口询问唐秋还气不气那晚的事,也想告诉他无论他的身体残缺与否,都是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然而那张嘴平素胡说八道惯了,却不知怎得,看着唐秋沉静如水的面容,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最终秦渊只得尴尬地咳了一声。

欲盖弥彰般询问:“今儿吃什么?”

唐秋温顺地垂着眼睛,缓缓打开摆在餐桌正中央的汤盅。

“快入冬了,用萝卜煨了羊汤,给您养胃。”他说着,动作轻缓地提起瓷白的汤匙把鲜美的羊肉和软烂的萝卜盛满一碗,放在秦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