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把东西挡在身后,绞尽脑汁地想着合理的能够说服岑南的借口。
“你拿了这个,被岑统领知道他要收拾你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他就不知道。”岑南可谓是牢牢拿捏着人性的弱点。
不过今日的唐秋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他把肩膀一耸,头一垂,眼睛都耷拉下来,声音微不可闻。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呀?”
他狡黠地反问。
“你现在学坏了。”岑南咬牙切齿地说。
“这不是学坏,是变聪明。”唐秋美滋滋地把盒子打开,一格一格察看那些玲珑小巧的玩意,“不过你月钱多得很,陛下也常赏你,为什么还会缺银子?”
“还不是哥哥说要存着银子给我娶媳妇,每次月银他都只给我留一点点。”岑南竖起一根小手指,比划了可怜的一段。
“他都没娶媳妇呢,我娶什么呀?”他一耸肩,大放厥词,“再说了,谁嫌银子多呢是不是。”
唐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紧锁。
“这样吧,我有一桩难事,你要是能帮我我就送个你一个。”
岑南眼睛亮起来。
“你说!”
“那……你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比我还久,知不知道他用的彩墨怎样才能洗掉?”唐秋问道。
岑南抚着额头,冥思苦想了片刻。
“啊!我知道了!”他一惊一乍地叫道,“之前陛下把墨汁泼到了龙袍上,是拿到梧桐苑后面的泉眼才洗净的。”
“就是那池子温水?”唐秋问道。
梧桐苑的温泉是秦渊的太爷爷挖出来的,那位先皇好女色,奢靡无度,身心两亏英年早逝。
下一任皇帝登基之后就封锁了梧桐苑,很少有人往那个方向去。
岑南满脸问号:“你上午同陛下生气,是因为他泼了你一身墨吗?”
面对这个天真又单纯的家伙。
唐秋都无奈叹气,不过他依照约定在盒子摸索半晌,在一个做工精巧的豌豆荚里挤出一颗金豆子递给岑南。
岑南望着大片的金豆荚,捏着手里比他瞳孔还小的金豆子,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
“金豌豆啊。”唐秋振振有词。
他只说要送岑南一个,又没说送什么。
这玩弄文字游戏的功夫和秦渊简直如出一辙。
“你等着吧!”岑南气得要死,“你要是敢去梧桐苑我第一个告诉陛下,让他收拾你!”
“那我,那我也要告诉岑统领你背地里抱怨他管你银子,叫他一个铜板都不给你留!”唐秋不甘示弱,也扯着嗓子威胁。
斗下去的后果只有两败俱伤,对骂了半天,两个人最终握手言和。
唐秋又花了两个豌豆,收买岑南替他打探梧桐苑的巡防人员,得知那里仅有子夜交接的十分会经过一队卫兵。
当天夜里就鬼鬼祟祟地溜了过去。
他没有幕天席地脱衣沐浴的能耐,只带了两个牛皮水袋,打算趁着夜色过去,打了水便走。
罕有人至的地界假山上都长满了青绿滑腻的苔藓,泉眼自雕刻精美的四方神兽口中汩汩流淌只不过经年累月的风雨摧残,昔日威猛的兽首已经无法分辨曾经的样貌。
错落有致的鹅卵石铺成一条曲折的小路,穿着平整的皂靴踩在上面都能感受到脚掌被不同弧度的石块挤压。
可见当年那位英年早逝的君王,当真是一个懂得享受之人。
唐秋蹲下去,轻轻拨了拨泛起微澜的水面。
正把壶口敞开将偌大的牛皮水袋低下去,咕嘟嘟的气泡从水下汹涌而上藻荇浮起,纠成一团,缓缓飘过来。
唐秋紧张地把黑漆漆的一团拨向旁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不对啊,这分明是一眼温泉,哪里能生得出浮萍藻荇?
那他方才推走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