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上次被困芦城,我们在城外都急坏了。最后还是姑爷许了那芦城督军天大的好处,他才勉强允许姑爷进城找人。当时姑爷身边的军官都劝他不要进城,但姑爷还是解下军装手枪,执意进城去找您。”
闻言,棠枝嘴上虽轻哼不在意,但心里却像橘子汽水般,酸酸甜甜,咕噜咕噜,冒着许多小气泡。
*
梁城。
军医正在为赫连钺包扎左肩枪伤,伤口极深。他稍动一下,便是蚀骨钻心的痛。
可比这种痛更令他难受的是,他不知棠枝现今怎样?
是否真如大哥所说,来到了梁城?
门外靴声橐橐,打断赫连钺思考。
他抬眸望去,原来是赫连锋的参谋长,陈沧。
陈沧站在门口,右脚靠左脚,立正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恭敬唤了声,“六少。”
正值午后,艳阳高照,赫连钺眯起狭长的眸,冷冰冰地与陈沧对视。
他知晓赫连锋迟早会来寻自己谈话,但他不知的是,赫连锋竟懒得亲自来,只是派遣手下的一名参谋长。
看来兄弟情义,对于赫连锋而言,委实浅到极致。
“六少今日便可离府。”
陈沧嗓音凌厉,“之前大少将六少围困在此,实属无奈之举。一个月前,司令在梁城与颍州铁路交叉点,突遇炸药袭击,已不幸亡故。大少未免军心动乱,又为调查真凶,不得不出此下策。好在一切已雨过天晴,这件事原是四少所为,幸而他甘愿伏法,也总算能够告慰老司令的在天英魂。”
赫连钺面色霎时苍白,黑眸雾气氤氲,过了半晌,淡淡反问,“你觉得我会信?”
陈沧好像早知他的反应,薄唇扯出讪笑,“不仅六少不信,我也不信,永军里追随四少的一众将领,自然也不会信。”
这套说辞,乃是赫连锋的意思。既然他承诺过赫连铳,放了赫连钺,便不想为难他。
如若赫连钺愿意,那么他仍旧是尊贵的赫连六少,是永军战无不摧的急先锋,是他疼爱怜惜的幼弟。
“因此永军秘书室,明日通电全国的内容将是,六少为了篡夺司令之位,不惜弑父杀兄,被发现后,四处逃窜,行踪不定。”
“何必如此烦琐,大可一枪毙了我,永无后顾之忧。”赫连钺冷笑,原来自己视若多年的好大哥,不过是当世版的曹丕。
“大少念在同宗兄弟的份上,不想赶尽杀绝。六少如若知趣,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大少也不会派兵追捕。要知大少已接受政府总理任命,名正言顺,此事再无转圜。因此六少切勿心存侥幸,勾结旧部,妄行谋逆,这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陈沧见赫连钺眼底染起一层怒意,遂又补道,“六少是聪明人,想必也不愿意连累少夫人。所以与大少和解,接受这个提议,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棠枝……”赫连钺默默念了这个名字,心如绞痛,“你们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其实之前赫连锋对赫连钺所说,棠枝已来梁城,纯属哄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