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他便控制不住地垂下头、塌下肩,毫无昔日的帝王威严,奉上自己?的头颅他不想让叫那双手落空,更不想叫那人的眼眸中显出失落的神色。
微凉的指尖寸寸抚在颊边,于是,刹那间,青竹与皂角的幽香便如燃尽的青烟般,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息间。
商泓礼控制不住地弓着腰背、拢上眼皮,轻颤着濡湿的手腕,覆上了那双手。
高高耸起?的鼻骨顶在男人泛起?热意的手心,呼吸如浪潮般起?伏。
在这一刻,商泓礼陡然想到了很?多?尘封在记忆中的画面。
他记得昔年自己?与江让年少同游、共读书卷的畅快模样;他也记得情?窦初开之际,自己?曾红着脸,尴尬地避着人清洗衣裤的模样;而更加难以忘却的,却是这人曾与自己?发誓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那一夜的天空恍若一张深黑到空荡的大网,朦胧的月光与晚风卷过潮湿的面庞,他们的身后?是数不清的弓箭、刀刃、杀机。
眉目间横陈着血痕的青年手持缰绳,他眉眼森冷,微微侧头,对伏靠在他身上、逐渐失去体温的自己?颤抖着嘶哑道:“商泓礼,别睡!”
商泓礼有些记不清当?时?的画面了,他只知道,彼时?的自己?身受重?伤,大约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耳边是刺耳的风、刀刃、马蹄音,当?身体的疼痛已临极限时?,商泓礼反而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没有疼痛、没有噪音,像是将要松垮着陷入一池温柔的沼泽之中。
可当??*? 江让的那句话炸响在耳畔时?,心脏恍惚像是被钉入了一根铁钉,那根铁钉锈迹斑斑,泛起?的铁皮刺得他痛不欲生?。
于是,贴在对方后?背处、沾上鲜血的耳廓也逐渐复苏了。
他听?到了一道又一道铿锵的、令他安心的心跳声。
咚、咚、咚。
天地昏暗之前,他记住了那最后?一眼。
那样满含着泪与痛苦、祈求与绝望的一眼。
而正是这一眼,叫商泓礼多?年来始终难以忘怀,甚至时?常为此浮想联翩、徘徊不定。
江让是否也曾有过一瞬,对他动过真心?
血色的记忆逐渐褪去,商泓礼努力屏住呼吸,在自己?全然失控前,他闭眼将唇贴在那人湿润的手心中,沙哑着闷声道:“阿让,你觉得那罗远,是个怎样的人?”
失明的男人不知他此时?的心绪,只略微思考的片刻,像是顾虑着‘周予白’的情?绪一般,沉吟道:“罗公子自是好的,他愿为他的娘子来至此地寻药,可见?是个贴心人,不过......”
江让语气中的不解愈发深厚,他蹙眉道:“阿白,你今日究竟怎么了”
未等他将话说完,男人却忽地打断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