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眼?眸含着湿漉漉的期待,嗓音沙哑:“......大人先前允诺妄春追随之?事,现下可还作数?”

宜苏在一旁已然气得面色烦泛青,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梦境方一结束,江让次日?便来了这顺泰宫,其中必然是这贱蛇的手?笔,就等?着算计他在对方面前出丑呢!

宜苏此?时已然勉强理好了衣物,心?中阴鸷气愤,却不好在江让面前显出怨夫嫉恨的嘴脸。

半晌,他狭长的眼?眸微转,憔悴苍白的面上霎时显出几分微弱的难堪,摇摇欲坠走来时,一个不注意绊到脚下的碎木,当即便跌进?了那衣冠楚楚的江丞相怀中。

只是,他跌便跌了,肩侧层层叠叠的白鲛宫衫却也一同滑落,霎时间,香肩半露,低位仰望的面颊更是绯红一片。

江让现下可不是梦境中的那愚钝好骗的书?生,而立之?年的男人何等?大风大浪没见过?美人于他而言,亦不过是权势的点缀与附赠品。

是以,在那秀丽宫衫彻底坠地?之?前,男人只是轻轻将之?按住,他眼?眸不乱、神色清明,修长的指节一寸寸将那衣衫重?新拢上,嗓音低低、谦恭有礼道:“娘娘快快请起,这于理不合。”

江让方要将男人推开几分,宜苏却已然垂泪伤情,一副凄迷痛苦的模样。

他指尖紧紧扣着江让的衣袖,微微仰头,眼?圈微红、嗓音沙哑道:“阿让,你当真要对我如此?无情吗?”

许是见对方实在伤心?,男人动作微顿,从来温和的面容也泛起几分涟漪。

怎么会毫不动容呢?

即便是在梦中,他们也曾实实在在相处了月余,后更是险些成了夫妻,贫苦相伴、宿命相依。

江让克制地?敛眸,曲起的指节却恍若不受控制一般地?,轻轻拭去狐妖面颊上滚落的泪。

宜苏心?中震颤,一时间,竟只当岁月回流,两人依旧在那梦境当中恩爱不疑。

他凄凄切切地?抚上心?上人温热的手?掌,嗓音压抑道:“阿让,我知你早已清楚真相,可我还是想说,梦里梦外?,我对你的情意,从不曾假过半分。”

“是商皇无耻,对你抱有觊觎之?心?,胁迫我们暗中害你。”

眼?见这狐妖越说越起劲,而江让也是一副动容之?态,妄春却不乐意了。

他本就不是个懂得弯弯绕绕的,今日?的算计已能称得上极限。

见这蠢蛇试图要搅了两人那旖旎深情的氛围,宜苏当即传音冷厉道:“蠢货,闭嘴!”

“若你日?后想嫁与阿让,现下便莫要乱说话!”

蛇妖动作立时顿在原地?。

妄春其人,说他笨,却也不笨。

他只是打小?到大无人教授宫闱内斗之?事,并非丝毫不懂。

眼?下宜苏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介意他们二人共侍一夫。

宜苏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也是有缘故的。

这个缘故,便是出在江让的身上。

宜苏和妄春都清楚,梦境之?外?的江让并非那纯良书?生,他不可能为他们任何一个人抛却权势、远走高飞。

从前二妖为商皇卖命的时候,曾亲眼?见过商泓礼与江让私下斗法的模样。

这一帝一相,明面上是多年好友、君臣相宜,实际上下起手?来却是比谁都要狠,你来我往,丝毫不留情面。

由此?不难得出结论,这位江丞相表面上淡泊名利、处处为国为君,实际却是狼子野心?,只怕暗中驻兵囤粮,蛰伏着只待起事。

所以,与其他们兄弟二人相互争斗、两败俱伤,不如联手?展露出自己的价值。

如此?,日?后江让若当真登顶高位,那百花争艳的后宫之?中,也应当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他们兄弟二人届时双双联手?,让江让的后宫只余下他们亦不是什么难事。

妄春慢慢站定,退回阴影处,果然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