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只是微笑着告诉他,沂高?寨的族人与蛊共生,偶尔身体出现蛊虫的特?征也都?是正常的。

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青年?察觉到男人似乎在若有似无地试探他对那些?怪物的态度。

强烈的直觉令江让根本不敢吐露实话,只草草敷衍,不敢多提。

毕竟,楼胥回的眼神、表情都?太奇怪了。

温柔与笑容像是刻在脸颊上的一层人.皮面具,谁也不知?道,那美丽深邃的表皮之下,是否藏着一只暴戾的怪物。

因为记忆的缺失,江让的心思其实一直都?比较敏感?。

这些?时?日?以来,他总会隐隐约约地察觉到,眼前的楼胥回、他的未婚夫,似乎有哪里变了。

具体说不上来,但男人偶尔怪异的、陌生的举动?总会让青年?觉得,这具皮囊之下,早已悄无声息地换了一人了。

譬如,只要在一个?空间中,总是无法忽视的阴森、贪婪的目光;夜半梦回之时?如毒蛇般绞缠的动?作?;阴雨天气时?候对方时?不时?抚摸脖颈、关节时?隐痛又痴迷的表情......

一切都?太奇怪了,奇怪的像是话本中荒诞怪异的鬼故事。

雷电的嗡鸣声响彻天际,闪电惨白的光透过竹窗的罅隙,刺在青年?微微震颤的薄白眼皮上。

许是因为沂高?寨地势较低,位于丛生的沟壑、水畔,所以,便?是在竹楼的最高?层,空气中的水雾依旧浓得仿佛能够凝结成实质性的水液。

湿气逼人。

床榻上的青年?睁开眼,消瘦却难掩俊秀的眉目微微拧起。

江让的眼眶下泛着淡淡的乌黑,他忍不住支起手腕,修长的指节缓慢地按着额头刺痛的穴位。

青年?的睡眠情况一直都?不太好,总是断断续续、梦魇丛生,一点动?静都?能将他吵醒。

今夜有雷,他更是难以入睡。

已是五更天,或许是因为骤雨不歇、乌云不散,天际仍不见分毫光彩。

屋内烛台的蜡烛早已燃尽,只余下点点白色的混合着水雾的烛泪。

江让眯眼,侧身往身畔看去,一直以来,只要他睡醒就?必然能够看见的枕边人此时?却毫无踪迹。

青年?微微蹙眉,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暖白的中衣上悠悠荡荡地飘下了一张明黄的符咒。

江让矮下身子拾起那张符咒,如水般的长发自肩颈侧往下流动?,像是有生命的、美丽的水蛇。

他细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一张简单的昏睡符,江让前些?时?日?睡眠很差,精神恍惚,是以男人特?意为他准备了不少张昏睡符。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江让垂眸,将符咒轻轻收拢入掌心。他想,今晚入睡前,他似乎并没?有用昏睡符。

闷闷的雷声逐渐变得愈发大了,暴雨倾盆而下,一时?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尖叫。

但江让却忽地眉心微凝,起步往门?边走近。

他好像,听到楼下有什么声音。

莹白的指尖慢慢触碰上竹雕的木门?,心脏跳动?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鼓噪、恐惧,甚至于连耳膜都?像是被牵动?着跳动?了起来。

江让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抖着手推开了门?。

竹楼的走廊中吊着细小的夜明珠,光照的区域并不大,可因为走廊过于幽深曲折,衬得那小片可怜的微光像是夏夜湖畔舞动?的萤火虫。

冷风幽幽吹过,江让忍不住紧了紧身上浅薄的中衣,脚步微微加快。

青年?削瘦漂亮的影子穿梭过一道又一道的黑雾、越过一阶又一阶的斜梯,越是靠近一层,那古怪的动?静便?越是大。

江让甚至隐约听见诸如锯齿咬合筋骨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野兽正在满足地吞吃人骨一般。

青年?的脚步最终停在一楼斜梯边的宽厚木柱边。

他小心地探头出去,却在看见的一瞬间,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