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剧变成何等可怖的姿态,她全部的心神,都在如何抑制住随时要冲口而出的惨叫。
好疼,太疼了……到底要多久?多久才能彻底死去?
血腥气充塞着整个口腔,因为太过浓烈,又顺着气管和一切通道,弥漫到鼻腔和大脑。下唇早已被咬破,但这相较之下太过微弱的痛感,甚至没有引起她的任何知觉。
一面艰难地呼吸着,一面因巨大折磨而将地毯揪出破碎的孔洞。
爱勒贝拉在绝望痛楚中大张着淡紫色的眸子,视线奇迹般地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她看见了,站在漆黑虚空中的那个窈窕身影,带着熟悉的仪态与香气。
“妈……妈?”早已干涸的眼泪,此时却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母亲臂弯中小心护着的那个襁褓,此时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那颗隐隐露出头顶的银灰色小脑袋,难道就是……
是赫蒂,潜意识告诉她,那是赫蒂。
她和妈妈在一起啊。不知为何,剧烈的痛楚在她们俩出现的瞬间,便倏地消解于无形。
爱勒贝拉终于从那具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的沉重躯壳中挣出,白皙透明的脚尖轻盈点在粘稠温热的血泊中。
“妈妈,赫蒂!”涅槃的喜悦与轻松是如此盛大,爱勒贝拉一秒也不曾犹豫,朝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半透明的身影狂奔而去。
眼见着努力向前伸展的纤指就要触碰到母亲的拂动的衣角,刚才还纤毫毕现的人形瞬间化为齑粉,在刺目的强光中缓缓炸开,以极其恢宏的姿态向四面八方消散。
还来不及抓住那些晶亮的光斑,爱勒贝拉便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这漫长的坠落令她放空了大脑,在无边无垠的时空中,她放下了一切执念,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公主,公主!”熟悉而温柔的呼唤将她从静止的虚无中惊醒,这是泰贝莎的声音。从她6岁那年开始陪伴左右的贴身侍女,卡迪夫伯爵家的次女。
为了保护她与腹中的赫蒂,跟随她嫁去洛克斐勒大公岭三年后,死于莫伊拉的细作之手。
迫切张开的长睫被明亮到眩目的阳光刺激得翕动起来,逐渐适应室内的光线后,泰贝莎那张端丽秀美的小脸猝不及防地闪现,令爱勒贝拉浑身一战。
温热的暖流从心底涌出,缓缓扩散到四肢百骸。这柔软舒适的床榻,带着冬日阳光微凉的凛冽香气,几乎要让她整个人融解在久违的松快之中。
“公主,该起床了,皇后殿下的灵柩,午时便会启程前往帝王谷。”
0004 莱因哈特病态的痴恋
墨色丧服长裙包裹下的娇美躯体,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喷薄的青春气息。望着镜中那略显稚嫩的绝美容颜,爱勒贝拉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脑中千丝万缕的纷繁思绪整理清楚。
她确定服毒不是幻觉,濒死体验也历历在目,但如今的她,却奇迹般地回到了15岁那年初冬,母亲葬礼的当日。
早已死去的泰贝莎正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微笑着为她整理裙裾和头纱,仿佛那短暂一生中所有斑驳的丑恶疮疤,都是一场梦魇。
“别太难过了,公主。”似乎觉察到她恍惚的神智,泰贝莎将黑色头纱用精巧的钻石发夹固定好后,深蓝的眸子直视着少女饱满却苍白的柔嫩双颊。“殿下她会一直保护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