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待在那里时间最长的人。

唐阮抬头望着山向山顶,不远的,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她一定能做到的。

年轻的少女却忘了,以前爬山的时候有熟识山路的人领在前头,还有人帮她,可眼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娇弱的姑娘汗湿了发髻,累痛了双腿,却只到了半山腰。

太阳已经爬到的正头顶上,初秋的日光依旧热得几乎能将人晒化,唐阮尽量躲着头上的阳光,一路沿着阴影处行走。

外来者的动静打破了山中的平静,草丛中窜出许多不明生物。

唐阮眼角瞥见一个细长的,如同蛇一般的身形,心中一惊,颤着身子躲在大树后。

好一会儿,她壮着胆子伸头望去,才发现那只是一个从树上掉落的树枝。

幸好,幸好。

唐阮无力的靠在树干上,恐惧褪去,酸意逐渐从心底涌上来,眼底泛起水汽。

她抹了一把眼泪,恨恨的踩在那支树枝上,而后又弯腰捡起它。

既可以用来探路,还能当个登山杖。

又走了一个时辰,眼看着要到了山顶,唐阮甚至能看见稍远处的竹林,以及藏在林中的宅院那便是李家的药庐。

唐阮精神一震,手上也有了力气,手中的木棍带着些许的风声敲在杂草丛中。

有蚂蚱不堪其扰气愤地蹦跶两下,只是眼前的人类不依不饶,它只能无奈走开。

可在这块横行霸道惯了的竹叶青却忍不下这口气,他竖起身子,用细长的蛇信探查着空气的气味,很快便发现了这位踏进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蛇信发出的嘶嘶声音打断了唐阮的兴奋。

一条能动的,浑身翠绿的、牙尖嘴利的蛇正竖着身子,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在这生死瞬间,唐阮的脑中甚至闪过以前曾看过的科普:蛇几乎没有视力的,它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能靠蛇信来识别空气中的震动和气味。

没事,它看不见她的。

只要小心,再小心,那条蛇一定能被她骗过去的。

唐阮咬着下唇,重重的将手中的木棍扔向它,拼命的向反方向跑去。

木棍带来的震动没有引起蛇的注意,偶尔回望,仍旧能够看见一条翠色的影子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不曾离开。

不是震动,是气味,是那条蛇循着她的气味过来了。

唐阮心跳如雷,她一把拽下头上的帷帽,用力的向身后扔去。

帷帽带着白纱在空中飞舞,正正好盖在了通身翠绿的蛇身之上。

她松了口气,还未庆幸,脚下却突然一滑。

“啊”

林中的小鸟被尖叫声惊醒,蒲扇着翅膀飞向天空,毒蛇闻不到人的气味,也悻悻离去。

只有一顶帷帽留在原地,而它的主人却不见了身影。

唐阮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处在失重的状态,她想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却只徒劳的抓了些空气。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摔死了吗?

空白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没有任何办法,唐阮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非死即伤的命运。

“扑通”。

微凉的水温柔的将落入的人整个包裹起来,唐阮正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水底。

这处围绕在大横山间的溪水,竟只到人的大腿处。

活下来了!

她松了口气,可残余的恐惧、庆幸还有淡淡的委屈混杂在一起,让她的鼻头蓦的发酸,眼底泛起水意。

她低声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已经很幸运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说明她已经要否极泰来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止不住的委屈从心底翻滚上来,唐阮越想越委屈,甚至顾不得从水中起身,就势坐在那里失声痛哭。

哭声惊飞了鸟儿,惊跑了鱼儿,也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