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借助在陈家之人,据说是来自京城的大官,如今小姨私自将她放进去,若是陈家追究起来,不仅差事难保,说不定还会将人撵出府去。

小姨已经将全部积蓄借给唐家,若是再丢了差事,该如何在那虎狼似的婆家里过活。

“嗐,别瞎操心了”,李玉娘安慰道,只是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向对方。

陈家规矩森严,若是此次阿阮不得贵人看中,莫说是她的差事,便是性命也是难保。

但,她能怎么办?

李玉娘绝望的想着,长姐如母,姐夫更是她在夫家立足的根本,若是这两个人都去了,她活着不过是白白受罪罢了。

还不如赌上一把!

她仔仔细细的看向阿阮,看那细嫩的一掐仿若会出水的皮肤,看那娇嫩欲滴的唇瓣,还有那所有人看了都会心软的,湿漉漉的眼睛。

她赌上一切,赌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

“这一会子没人”,李玉娘瞅准时机,直接将人塞进床榻之上,“快躲好,等到系黄腰带的人进来,你才能出来,听到了吗?”

事已至此,再没有后悔的余地,唐阮颤着羽鸦似的睫毛一一应下,她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小姨放心”。

她一定躲得好好的,不会叫任何人发现。

朱玉娘怀揣着一千万个担忧出了门,只剩下唐阮一人待在拔步床的内侧。

她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听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还看见窗外的光从亮色转为了橙红色,最后化为全然的乌黑。

幸好,来之前没喝水。

唐阮庆幸的想着,但半边身子已经发麻,她只好轻轻的,再轻轻的翻了个身,面朝床幔的顶端。

不愧是京城里来的贵人,唐阮用眼神描绘其上精致的葫芦绣纹,许是绣线中参杂了金丝,那葫芦波光粼粼的闪着光,仿若是地里新摘的一般。

她微微叹出一口气她想吃娘炒的葫芦丝了。

嫩黄的葫芦切成极细的丝,用猪油炒出锅气,无论是直接吃,还是剁碎混上鸡子包饺子吃都是极好的。

唐阮回味着记忆中的味道,大概是春天的气息罢。

就像现在。

不知何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佛堂里供奉的佛手柑,又像是冬雪后的寺庙,散发着一股冷咧的雪松香气。

真好闻。

唐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谁?”

屋内响起同样冷咧的声音,将床上的之人吓到发颤。

被发现了吗?要失去小姨用差事换来的机会了吗?

小小的人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妄想着装乌龟躲过这一劫,却不知微微颤抖的锦被完全出卖了她。

四爷皱着眉握紧袖中弯刀,一步一步的靠近床边,随着脚步声更近,锦被抖如筛糠,连露出的白色细棉布袜子都在跟着微微颤抖。

原来是这样的‘刺客’。

四爷眉头皱得更紧,看来江南这边的吏治并不清明,为了躲过这一劫,甚至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但红颜不过枯骨,权势最动人心,一个美人而已,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心。

他用力一扯,锦被便从那鼓起的小山包上滑落,露出毛茸茸的脑袋,还有一双含着水气的眼睛。

像是犯错后的百福。

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垂却垂着,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歪着脑袋期盼着主人的原谅。

四爷眉眼冷硬,“还不快下来”。

“哦”,唐阮乖巧的下了床,她垂头站在地上,只盯着眼前的玉石腰带看。

用得起玉石腰带的,应该就是京城来的贵人了罢,唐阮悄悄瞥了一眼,怎么感觉不像呢,哪有贵人这么年轻的,看着倒像是大哥的同龄人。

不会是找错人了

她又去看那条淡黄色的腰带,暗暗点头,没错,小姨说的就是这个。

那,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