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爷爷虽然走了,却留下一个恶狼似的徒弟瞪大眼睛监视着,是以众人都强打起精神做事。

两人提桶打水,两人用干净扫把仔细清扫一遍,剩下的人则是跟在后头用粗麻布细细擦过。

日头渐渐高起来,肆无忌惮地向大地喷发热意,夜里的那点子凉意已经一点儿也不剩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落在地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白点儿,但前胸后背处的衣裳却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禁锢的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老陈用手指头在地上一一抹过,见各处都在泛光,终于满意点头这回,保证主子走过后,鞋底还是雪白雪白的。

检查过小厮们的差事,他又回到门房里翘首期盼着,可等了又等,日头已经爬到了正头顶,后院里跑腿的小丫鬟跑得腿都细了,仍然没有看到王爷的马车。

“师父,要不您去吃晌午饭吧”,小蒋手里拿着蒲扇,一下又一下的替师父吹来些许凉风,“您放心,但凡听到一丝动静,我立刻去寻您”。

“不必”,老陈摆了摆手,守门的差事他干了大半辈子了,素来都是极有耐心的,等这会子功夫算不得什么。

再说了,饭吃不吃的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能被王爷看在眼里。

莫说是他,便是后院的那些主子们,不也是一趟又一趟地使唤小丫头们来问,个个都盼着成为王爷回府瞧见的第一人。

只可惜

老陈想到那日的书房,还有海宁的来信王府的后院怕是又要变天喽。

不过,那些和他一个看大门收信的可没什么关系。

老陈心中得意这旱涝保收的差事,踮着脚尖望向远处的街口,就在整个人僵硬到快要化为‘望主石’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马蹄声,他定睛一眼,只见一匹快马直奔王府而来。

马上之人,正是最近刚得用的外管事陈义。

老陈心中一跳,一脚踢在小蒋屁股上,低声喝道,“还不快去正院报信”。

要知道眼下后院的主子们都在正院里头,这个时候去报信,定能收赏收到手软。

小蒋看了眼街口,心知依旧无法在王爷露脸,便慌不迭的往正院跑去。

他跑得飞快,脸上挂着些焦急,但更多的却是笑意,有迎面而来的小丫头看见了,立刻扭头跑得飞快不用问,定是王爷到了。

小蒋到正院的时候,院中已是一片欢欣鼓舞,主子们矜持,是以只有嘴角能看到淡淡的微笑,但她们身边的大丫鬟们却是肉眼可见的开心极了。

是啊,王爷不在府里,就像鱼塘里没有水,那些娇贵至极的鱼儿怎么能活下去呢。

坐在下侧首位的李侧福晋素来肆意惯了,福晋还没开口,她便抬手叫人起来,艳丽的脸上满是焦急,“王爷到哪儿了?”

小蒋偷偷看了眼福晋,见这位主子脸上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却让人胆战心惊,刚起来一半的身子又直直跪下了。

他垂着头老老实实的交代道,“陈义报信说,王爷已经到城门口了,再有两刻钟便能到王府”。

“好好好”,李侧福晋高兴极了,“赏!”

福晋依旧没说话,但她身边的张嬷嬷却气得脸色涨红一片,这里是正院,是嫡福晋的院子,这个李侧福晋竟然敢在这里越俎代庖的赏人,置福晋于何地?!

这位侧福晋的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

福晋也瞥过紧贴着主位的那张椅子,在那张看似什么也不懂的脸扫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你倒是个妥帖的,起来吧”。

小蒋不敢想谁是那个不妥帖的,但也不甘心就此空手离开,缩头缩脑的起身,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被拽走的时候被塞个荷包,也不算白来。

旁边的李侧福晋被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顿,脸上也不见恼意,在她看来,左右也不过是手下败将的几句酸言酸句罢了。

满府中谁不知道如今她的三阿哥才是王爷的长子,妥妥的世子人选,待到她的弘时继承了王爷的位置,一个无子的福晋算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