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满!不许欺负你妹妹”
乌满冤枉极了,左支右绌地躲避着愤怒的爷爷,嘴里吱哇乱叫:“关我什么事!我可没欺负她!”
乌绮擦着眼泪,抽噎道:“苏漪姐姐明明答应了,要来看我的召灵礼……”
爷爷动作一顿,怔神片刻,总算回味过来孙女为何伤心。
乌满“啧”了声,眼皮一撂,摆出副“看吧看吧你看吧”的讨打表情,抱着手臂杵那儿不说话。
爷爷上前摸摸乌绮的脑袋,叹了口气:“萍水相逢,已是缘分,不必强求长久相伴。苏姑娘有自己的路要走,总有离开的一天。”
乌绮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低下头去,眼睫上缀着豆大的泪珠。
乌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召灵礼,她来了。”
乌绮怔然抬眼。
“她看到了你的凤凰,才走的。”乌满叹气。虽然他并不知道她究竟具体在何时离开的,但是以这数日来他对那人的了解,他觉得她一定会等到乌绮的伴生灵物出现。
乌绮愣了许久,擦擦眼睛,点了一下头。
乌满别过脸,望向窗外。少年深褐色的眼珠倒映远山,思绪渐渐飘远。
苏漪离开之后,他的生活恢复从前。
还是会捣蛋,只不过捣蛋的频率减少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爬到树上,盯着远处重峦叠嶂出神,一待就是一整日。
有一回,乌绮站在树底下,小小的人儿踮起脚,仰起头,使劲去寻找少年藏在枝繁叶茂间的身形。
破碎斑驳的日影落在一片古铜色肌肤上,摇晃间,被锁骨处的银链折出刺目的光。
少年靠在树枝上,宽大的叶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瘦削利落的下颌,呼吸清浅,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阿兄,阿兄。”乌绮小声喊他。
乌满动了一下,耳垂流苏轻轻一甩,他从喉咙里懒洋洋地“嗯?”了声。
乌绮安静了好一会儿,问:“阿兄,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去找苏漪姐姐?”
他这敏锐的小妹妹。
随着年岁渐长,她的灵感越强,除了能沟通万灵,仿佛还能感知到人心了。
偶尔,竟叫他觉得有一丝可怕。
苏漪在这时,偶有几次曾提过,觉得小绮妹妹和她的师兄很像。
不是长相,不是性情,而是一种给人的感觉。
乌满那时不明白,如今细想起来,恐怕那一丝可怕的感觉,就是苏漪口中说的,乌绮与她那位师兄的重合之处。
太过剔透通明,仿佛什么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
只不过相较之下,乌绮到底是个小孩子,免不了太稚嫩。
乌满摇摇头,嫌弃道:“怎么可能,我才不想。”
乌绮“嗷”了一声,眨眨眼,放心下来。
轻易地便信了哥哥说的话。
乌满拂开脸上的叶子,偏头望向辽阔远山。
如今的他,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一定要探索的欲望,可也不像从前那般排斥了。
苏漪在他心里埋下一粒种子,这粒种子要么生根破芽,要么隐而不发,只有这两种结果。
而几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这粒种子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乌满说不清为何,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契机,不过是白天又被爷爷训了一顿,又被拿来同乌绮比较了一番,一时气不过,大半夜爬起来开始收拾包袱。
可是他能去哪儿呢?
在哀亡谷里,顽劣如他的孩子也从来不曾离家出走过,顶多是从山谷的这一头跑去那一头,或是偷偷上山,在山顶抱着自己哭个一夜鼻子,白天再悻悻地回家。
但这次不一样。
他十几年来头一遭想到了离家出走……真正的离家出走。
乌满面无表情地抱起包袱。他不曾出过远门,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茫然地拣了几件衣物,几样首饰,想想又跑到那间小院把碎玉风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