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理解的。
说得好似她对他意图不轨。
不过想想,她病中那会儿调戏他……她发自内心抗拒“调戏”一词,但思来想去,咬人脖子,躺人家腿上摸喉结,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在?话本里,都得归类为典型的调戏行径。
再加上春月夜的暗示误解,她在?他心里,妥妥一女狂徒。
好好的中原淑女,被她作成?狂徒,她也很无奈。
穆凝姝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不显,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露出任何尴尬。
她接过侍女手?里的东西,拿到赫连煊处,端庄稳重?:“我毕竟来自姜国?人,听到你们议政,不太妥当。我很懂事。”
然后,她毫不做作地露出点儿惊讶,眼神清澈,“至于单于的推测……你想到哪里去了呀。”趁机解释下那个梦,“我们之?间,大抵有些误会,那时候我烧糊涂了,行事荒谬,不能当真。本公主?着?实是?个正经人。”
她胡说八道时,越正经越好笑。赫连煊笑而不语,一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腿上坐着?,“行。公主?既然是?正经人,那就?正正经经给?孤上药。”
穆凝姝抿唇,道:“首先,就?你这姿势最不正经吧。”
她挣扎着?想下去,却被按住。
也不知赫连煊都伤成?这样了,哪里来的力气。
赫连煊面不改色,谆谆善诱,“俗话说,心正不怕影子斜。这是?孤特意为你制定的考验。”
穆凝姝无语:“……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吧。我们这身也不正啊。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赫连煊要养伤,不能出帐骑马打猎,闲得发闷,拿她逗趣呢。
她不再挣扎,故意狠狠坐下去,妄图拿体重?压他个扎实。
然而赫连煊不动如?山,奸计未能得逞。
穆凝姝没力气折腾,认输乖乖替他换药。不过坐在?他腿上,换起药来确实方便。之?前在?侧边,歪着?身子给?他换,没一会儿就?腰疼。
伤口处血迹干涸,皮肉与?棉纱沾黏在?一起。
她拿药水泡软沾血的棉纱,一点一点撕下来,小心翼翼问他:“疼吗?”
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战场上更重?的伤也受过,有时候缺医少药,伤口来不及处理而溃烂,比这疼上百倍,他早已习惯。
但他神使鬼差间,哑声应道:“嗯。”
她跪在?他两?侧的腿往前蹭蹭,同他上半身更近了些,前倾低头,朝他伤口处轻轻吹气,手?中动作越发轻柔,道:“那我再轻些,你忍忍,难免有点儿疼。”
连带着?声音都绵软许多,仿佛这样也能减缓疼痛。
他眼眸暗沉,右手?抬起,正待扣住她后颈之?际,伤口突然剧痛,血珠渗出。
穆凝姝担心道:“又弄疼了吗?”
她已经很小心了。但棉纱和皮□□线黏得太紧,难免撕扯到。
虽然觉得赫连煊不至于因这点事喊打喊杀,但骂她一顿还是?很可能的。
人身体不舒服时,心情本就?不好。
刚才观摩大半天他跟大臣们议政,那种不怒而威的架势,尤其是?大臣们做事做得不得他心时,整个毡帐都感觉冷了几分,看着?挺吓人。
赫连煊的手?在?空中悬停一会儿,改落到她额上,轻轻揉了揉她的碎发,“还好。慢慢来,不着?急。”
慢慢来,不着?急。
对她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不知怎的,穆凝姝心头咚咚直跳。赫连煊明明没骂她,声音也一点儿都不凶。她却觉得,竟然比被最凶的管事骂时,心跳更快。
很奇怪的感觉。
她目光低垂,看到他胸口和腰腹处的旧伤疤痕。
有些颜色深,有些特别?浅,跟皮肤色差很小,至少得是?十多年留下的。
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才几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