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凝姝眨了眨眼,他居然还记得做噩梦的事,意识应当挺清醒。
清醒就?好。
她拉下他的手?,朝他道:“我才不会那么没用。上回是?特殊情况。”
小气鬼,还在?记仇,定是?怕她又说梦话闹他。
老军医拿来针线,以烈酒泡过,缝合赫连煊皮开肉绽的伤处。
冷白银针穿过血肉,发生轻微的噗嗤声。
看得穆凝姝双腿发酸,皮肤幻疼。
上回是?雅曼,这回是?他,她什么好运气,总能离得最近,看得最清。
鲜红血液汩汩冒出,渗红她方才铺好的白布。
赫连煊却没什么动静,下颌处微微鼓起,硬是?没哼一声。
性子真够倔。
她握住他的手?,道:“你别?强撑啊。太疼了就?捏我的手?吧,或者喊出声。”
他还是?没动静,只是?浅浅反握住她的手?,并没用力。
是?完全没力气了吗?
流过那么多血,手?似乎比方才更凉了些。
穆凝姝想起来,道:“对了,我那里有千年血参,我现在?就?让札木尔去拿”
话音未落,她笑容消失,望着?腿上的赫连煊,心脏忽然一滞。
她轻声道:“对不起。”
赫连煊:“公主?又没做错事,为何道歉?”
穆凝姝闷声道:“血参我给?雅曼用掉了。”
一时之?间,竟忘记此事。
伤口针线拉扯了下,赫连煊闷哼一声,道:“无所谓。孤好好的,用不上。”
“都伤成?这样了,哪有好好的。你的血参……本来可以用。”她声音越说越小。
心底说不上后悔,毕竟雅曼当时的情况,容不得耽误。但看他现下模样,她难免难受。
那只血参,原本属于他。
赫连煊却不以为意,仿佛血参与?己无关,语气同平日一样平淡自然,道:“孤既然赐予公主?,就?是?公主?的。你拿去喂马还是?喂雅曼,都是?你的自由?。公主?,这是?你的原话,孤认同,也不觉得还有讨论血参归属的必要。”
他知道她向来怜弱,看到任何人或动物的惨状,便忍不住心软救助。
她平时害怕他。
他亦感觉得到。
春月节那晚,他没忍住。她的惊恐慌乱,显而易见。
他仍是?放任了自我,变本加厉。
在?她眼中,他同她才刚认识没多久。
还是?太快了。
太唐突。
中原规矩多,他以为她必得气上一阵,不承想,今夜他还能有这番好待遇。
她终究是?心太软。
赫连煊抬手?,指尖轻抚过她微微发红的眼角,语气桀骜:“怕什么。孤死不了。一点小伤而已。从?前受的伤比这更重?,照样没事。”
穆凝姝没再应话,默默照着?老军医的指示,帮他擦去嘴角血迹。
伤口缝合完毕。
老军医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这还是?他那寡言少语、暴躁干人的大单于吗?
他跟着?赫连煊征战四方,就?没见过他这副有问必答的和气模样。
近臣皆知,赫连煊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只论功绩不论人,哪有闲心跟人叽叽歪歪。
还摸人家小姑娘的脸……不久前,他才用这只手?拧断了敌军主?将的脖子。
老军医心里吐槽个遍,却很有职业素养地装聋作哑,贴心给?穆凝姝示范如?何换药。严谨提议:“大单于的伤口已处理好,之?后只要注意养护即可。老臣看凝姝阏氏心灵手?巧,比医帐中那些人细致得多,不如?就?劳烦阏氏照顾下大单于。您常伴左右,最知晓他的习惯。”
穆凝姝自是?应下,认真跟老军医请教?相关问题,拿纸笔一一记下。
末了,老军医清下嗓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