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安凑近单膝跪地,她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他的脸,不出片刻,她冰凉的手心已然变得滚烫。
眼前宋晏晅的脸逐渐模糊,闵时安眨了眨眼,几滴泪珠落到宋晏晅的脸上。
她慌忙收回手,把未掉的眼泪擦干净。
闵时安再次垂眸,却对上一双深邃而又带着几分缱绻的眼眸。
宋晏晅醒了!
她心下一惊,声音沙哑道:“宋晏晅,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伤口还疼吗?”
随即闵时安手背抚上他的额头,撤回手时,顺带抹掉了方才落在他脸上的泪。
“殿下……”
闵时安几乎要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嗓音是因这几日奔波在外,环境大多时候太过嘈杂,因而需要加大音量,故而嗓子有些受损。
但现在此刻的宋晏晅,只能看到他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只能听到微不可查的气音。
宋晟愣了片刻,艰难抬起手,轻轻推了推她,做口型道:“时安,快走。”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字。
却是为了让她走。
闵时安看清他的口型后,泪水决堤,再也掩盖不住,她咬着唇,轻声控诉道:“宋晏晅,你赶我走。”
“你……”
她话还未说完,宋晏晅再次抬起手。
闵时安一怔,下意识以为他又要推自己,身子微微后仰,想要躲过他的手。
那一瞬,她看到了那白到皮肤下青筋里血液流淌都隐约可见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下一刻,这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替她拭去不断坠落的泪花。
“时安,别哭。”
闵时安听到一声遥远似天边含混不清,却又近
在咫尺似耳语叹息的劝慰。
她知晓,宋晏晅猜出来这次不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昏迷了,他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最清楚不过,所以他才会迫切地让她走。
可,她前不久刚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离别,现下又如何舍得放手。
外面踢踏的脚步声隐约传来,闵时安听出是小神医的脚步,她攥住那只有些枯败的手,另一只手将面纱取下。
在宋晏晅讶异的目光中,她俯身吻了上去。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
“主子,主子!”
闵时安摩挲着唇,指尖沾染上余温,说不清是她的,还是宋晏晅的。
她回过神,看向春桃,淡声道:“何事?”
春桃有些捉摸不透,为何主子方才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会又蓦然变得有些不近人情。
“东区和西区的污水全部处理完毕,仅剩余北区一小部分。”春桃一板一眼地继续回禀道:“尸体大部分处理干净了。”
疫病爆发前,闵时安和江州牧等人便已经开始清理污水了,为得便是防止水中污秽之物过多,会造成大规模疫病。
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疫病还是蔓延了。
闵时安蹙眉,直觉春桃接下来话,应当是她所不想听到的。
果不其然,春桃停顿片刻,接着道:“鼠疫传染极快,几乎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整个绥阳城各个角落,都有患病者。”
“宋晨和江州牧大人已经调动所有人手,将患病者接走,同身体康健的人隔离开来。”
“所有的药都喝完了,小十那里预计还要半日。”
闵时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局势终究还是发展成了最糟糕的状态。
“走。”
她带着春桃,找到了江州牧等人。
天空中又飘起蒙蒙细雨,将空气中的污秽冲洗落地。
“大人,搜寻身体未出现异样者,送去指挥处,经由小神医确认后,在指挥处安顿下来。”
她语速极快,继续道:“现下指挥处身患疫病的人,皆已痊愈,只是身子还处在恢复期,还发着高热。”
“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