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

路上堵车堵了半个小时。来到餐厅已经座无虚席,平平无奇的一顿饭,没什么特别好说。左右不过云顶餐厅高级料理,外头车水马龙繁华夜景,里头眉目传情俊男靓女。比起故作含蓄的男男女女们,奉星如自认他们这桌的气质实在有点太和平太朴实了――别人都是来谈情说爱的,他们当真是来吃饭的。

热汤热菜上桌柏千乐毫不客气地先干了两碗腌笃鲜,春笋的季节,笋嫩得很,配上风化得紧紧实实的火腿咸肉,润得鲜掉牙。也难怪他牛饮一番――今天听什么地方的促进消费会议,天知道地方事务跟他们穿军装的是哪门子关系,总之柏千乐居然接到了任务,要代他们的首长与会。省里似乎很重视这次经济复苏的关口,省委代表、该市的地方大员、相关的厅局干部乌泱泱地列席,满座白衬衫黑夹克。一看规格这样高,柏千乐不由得收起了懈怠的心,老老实实捱过好漫长的下午。饿着肚子磨到现在,才吃上两口热饭。

奉星如其实也饿久了,两个人话不多说,都紧着吃饭。又不像其他的约会男女互相试探地打攻防战,他们两个――过了那个阶段很久了。或者说,太水到渠成,以至于奉星如记不得他与柏千乐有过这样你来我往的历史。吃了饭,买单,拿车走人。比起周围玫瑰烛光桃心礼物的氛围,他们实在不像来庆祝节日的爱侣。多余的节目更不要想了,什么逛街购物电影演出,明天都要上班,谁也不得闲,很坏气氛与心机。

回程又是一路堵车,柏千乐有点烦躁,高架上长长的车龙,进退两难,简直无处可逃。?拥猛?,只好睇睇周边的夜空,车,车里的人。旁边晶莹剔透的高档酒店群璀璨得引人瞩目,柏千乐望了望酒店,又扭回头看他哥,奉星如多看了两眼,随后哂笑:“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过你大伯的关。”

柏千乐嘘了一声,懒洋洋地抠方向盘皮套,“那没意思。”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家里的电话就追来了,手机充着电,柏千乐看了奉星如一眼,奉星如笑笑,“你看,说来就来。”他开了免提,一放声便是男人厚重地反问,玩够了未?

沉沉地夹在微嘈杂的背景音里,经过扩音,在狭小闭塞的车厢里回旋,好一个环绕立体声。奉星如甚至能想象到,这个点家里的饭席应当刚撤下不久,或许他们兄弟还开了酒,他另一只手里卡着方形杯,微微侧脸,握着听筒跟自己打这通电话。也或许未必就有这只杯子,柏闲璋不喜欢在讲电话的时候做无干的事。

男人又问他几时返屋,柏千乐瞄了前头绝望的车龙,说堵牢了,出不去进不来,估计很晚到家。

奉星如在一旁补充道,实在走不动,旁边有酒店……话还落下,男人就撇开了:“想都不要想,马上回家。”

挂了电话,奉星如无奈地对着前头车龙拍照,一边发送到名为“大少爷”的对话里,一边感慨,我说吧。柏千乐又打量桥边,车子滑过某个硕大的灯牌时,他忽然说,好像是他的某个同学。

什么同学?

xxx,他家做纺织供应链,大抵小儿子都反骨些,不好好呆家里的厂子跑出来砸钱搞了个豪华酒店。抓车不好用手机,柏千乐语音唤醒了屏幕,当着奉星如的面叫了那同学的名字,跳出对话框,示意奉星如拿去看。

他其实并不介意奉星如看他的手机,甚至有种隐秘地期盼――但奉星如显然太注意这些界限,太尊重伴侣,既不管钱,也不管事。“隐私”,他总是推拒,他完全尊重他们的隐私,即便存在亲密关系,他很愿意为彼此留下足够的空间。他的法定丈夫倒是很吃这套,比如八点上班五点半起床下楼修车奉星如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协议对等地奉星如要折腾什么路亚他也闭上眼――虽然那已经是过去时了,英文里叫had done,常年空军叫奉星如伤透了心,鱼竿扔在尾箱里已经尘封许久。他很明白自己再没有姜太公的天赋了。

其他人的态度就比较微妙。柏闲璋呢固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他享受奉星如全然尊重的同时势必要掌握伴侣的一切――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