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里,仿佛都要爆发。

上辈子,自阿娘去世后,便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桩桩件件,都让她委屈气愤又无处发泄。

先是阿爹娶继室,即使后来她与阿爹和好,可府里换了人,到底是不一样的,阿娘的痕迹,在潜移默化中,一点点消失,她一个外嫁女儿,不能在家中留太久,每回回来一看,都要变一个模样,逐渐与记忆中的家越来越不同。

她不是没跟李文茹吵过,即使阿爹也站在她这边,可阿爹自己没觉出不同,即使维护她,也不免觉得她无理取闹。

阿兄不常常在家,即使她告诉嫂子,可嫂子毕竟不是从小在国公府长大,她也并不清楚,新栽的桃花,与旧的桃花有什么不同。

再是唐芝芝被迫和亲,不到一年,就传来死讯。紧跟着不久,她的另一个手帕交,暗算给她下毒。

再后来,陆慎被贬谪,她跟着离京,离开从小生长的土地,对着陌生的地方手足无措之时,陆慎将他心中明月接到了府上。

陆慎外派那些时日,细细算来,她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每回气上心头,与他吵架之时,他从来都一言不发,几乎逼的她要发疯。

直到半年后,她被彻底禁足,从除州再回到上京,从陆慎造反成功为母亲守孝半年到登基,中间整整一年的时光,她都被监视着困在屋中,得不到外界丝毫消息。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久了,曾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骄傲明媚的少女,早就被磋磨的惶恐无措,畏首畏尾。

上苍垂怜,叫她重回到过去,可经历的那些伤痕,覆在心头,始终无法磨灭。

她也想找回从前的自己。

“你不想说,阿娘也不逼问你,你也不要将自己逼的太紧,不管发生什么,记得听一听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你究竟想要什么。”阿娘重重咳嗽几声,话语浅浅,却依旧温柔。

“嗯。”姜亭月借着衣袖遮掩,偷偷揉了下眼睛,再抬头,却露出一点笑,说,“这是自然,阿娘不必为我忧心,我只是暂时有些事想不通,待我想明白了,一切自然会好转,我并非是会沉溺在过去的人,阿娘最清楚了。”

李云柔笑着摸摸她的头。

姜亭月蹭蹭阿娘的手,小小声道:“谢谢阿娘。”

李云柔养病的第二个月,姜世忠再三收到圣上暗令,不得不回京,离开前,他对姜亭月道:“别庄离京不远,我每隔几日会来一趟,管家和护卫我都留下了,别担心。”

“阿爹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娘的。”姜亭月认真保证道。

姜世忠摸摸她的头,笑了两声,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带了零星两个人离开了。

送别父亲后,姜亭月再回到屋中,李云柔问道:“你阿爹走了?”

“圣上非得召他回京,也不知道缘由。”姜亭月轻轻叹一口气,又说,“不过没事,我陪着阿娘呢!而且阿爹说,过两天他会再来看阿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