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叶青禾很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很早以前了吧,去他单位,见到过那个人。”

谭司文回忆着,对办公室里的那个人影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有时候直觉就是个很难说清楚的东西,见过之后,事情骤发,他立马就能对应上是那个人。

谭司文轻垂着头,视线落在地毯上,似乎仍在回忆,直到后脑勺上落下一只手,很轻柔地顺着抚摸了几下,然后用手指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那是个天底下所有母亲都有的手势和眼神,谭司文收回视线,落在叶青禾眼角的细纹上。

“我儿子,这么多年,不好过吧。”

她尚且挣扎着,歇斯底里这么多年,又何况知道所有真相的孩子呢。

想到他从小到大,所有的听话、乖顺和隐忍,尽是为了体谅她的不易。

“还成吧。”谭司文眼里竟还笑着。

“我怀着谭司悠的时候,工作的厂子已经不行了。孩子一出生,我成了无业人员,没有工作和收入,父母已故,亲人不在身边,除了你父亲单位分的那套小房子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特别、特别想带着你们走,可你们跟着我就是没有办法过好。所以啊,我对所有稳定的工作,都有那种执念。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不用辛辛苦苦做完工作拿不到应有的工资。体体面面的办公室坐着,有空就看书写字,也就不必被人嫌弃了是不是?”

谭司文伸手揽拦住叶青禾的肩膀,在上面轻轻拍着:“没关系,我给你分来了好多财产,我也存了很多钱,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青禾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用那种母亲独有的温和与柔软的眼神看着他说:“对不起啊,我以为这样过下去,至少会比我带着你们离开要好,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这么辛苦。”

谭司文说不出话。

领离婚证那天两个孩子全去了,两个人本来都不想带谭司悠的,结果她抱着叶青禾道:“妈妈,二胎也是宝。”

给叶青禾磨得没有办法,也一同去了。不过他们只坐在车里,等叶青禾出来。

公司那台车已经还回去了,谭司文开的家里那辆。

手续比想象中办理得还要快,谭司悠坐在车后座,感觉还没刷上几个旅行种草视频,叶青禾就已经带着证件出来了。

三十余年的婚姻关系,经过漫长的岁月拉扯,在进去的三十分钟后彻底结束。

坐上车时叶青禾缓缓吐出一口气,两个孩子一前一后,齐齐看向她。

“我很好。”她主动表明着情况,身上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真的,我前几天总会觉得有种空落落的不踏实感,可现在忽然觉得是自由的,没有一定要完成的任务,好像真的去做什么都可以了。”

谭司悠不知道那么多,但她知道叶青禾过得不开心,或者说这么多年家里没一个开心的。她性格上带着种洒脱,忧虑、踌躇类的情绪从没出现在她身上过。她想事情简单,前因后果一概不提,就只在意作为人的本身。

她从后座上伸出手拍了拍叶青禾,赞叹道:“老妈,干得好!”

谭司文也跟着发动车子,说道:“回去规划一下旅游路线,等结束了差不多考试分数也出来了。”

谭司悠在后面欢呼一声,抱着手机随即横倒在座位上,将声音外放开得贼大,不一会儿又挨了叶青禾几句骂。

开车的人对这幅场景见怪不怪,轻踏上油门,载着这一车的聒噪驶向西北街那套租住的小两居。

程炀这几天感觉头快要爆炸。

人资的招聘信息早在谭司文提出离职时就已经放出去了,到现在也面试了几个,看简历也都不差,但一聊起来又总觉得差点意思。

差得那点意思解释起来大概就是,他看着还算可以,但总感觉会被挑剔的老板直接退回。

他愁得直揪头发,连会不会造成斑秃都不在意了。想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