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徐朔没再继续深问,才冒出头的烦躁似乎随着还算认真的回答平息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回想 起几天前谭司文匆匆忙忙从办公室跑出去的场景,再一次认真道:“需要帮忙吗?”

谭司文仍是拒绝再谢过,礼貌还疏离,和窝在沙发上任由头发散乱的懒洋洋样子截然不同。

于是他也只能点头,再次看着谭司文匆匆忙忙消失在走廊拐角。

没一会儿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再然后整个楼层安安静静。

很罕见的,徐朔感到了一丝烦闷。像是春草刚冒出头,本是无人在意,可一点风声刚过就蠢蠢欲动。

共事的这么些年,徐朔向来认可他这个助理的能力。接触过的很多很多企业,无论合作关系还是竞争关系,想要挖人的都不少。

可头一次,徐朔对谭司文的能力感到抵触。

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处理好。他不需要谁的帮助,去哪里都能生活得好。

谭司文不是个冒进的人,是不会将仅有的初步想法随意说给别人听的。

在公司里正儿八经第一次透露出想要离职的想法,是对程炀说的。

他并不是才踏入社会的毕业生,必然知道这种事在正式提交辞职走入流程前是不要同任何人讲的。

但他想,对待程炀就不必用在职场上对待其他人的那一套了吧。

毕竟这小孩对他,也从来都算是赤诚,将心比心吧。

谭司文谨慎惯了,说话喜欢留个话口,即便心里基本已经敲定,但同程炀讲的仍是:“我可能是要辞职了。”

这时间距离他将母女俩接出来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他父亲直到现在也只给谭司文发了条消息,确定人都在他那里后,便再无一通电话。

谭司文对宁海这座城市没什么感情,即便从小生长在这里。或许是城市的发展与变迁太快,童年里本就不多的愉快记忆被日新月异的城市光景覆盖,哪里都是陌生和漂浮的。

从锦川回来,也是因为叶青禾跟谭司悠。如果他们两个没有必须要在宁海的理由,他自然也没有了。

程炀是毫无心理准备听到的这句话,恍惚间没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反问了句:“谁要离职?”

“我。”

相比于询问原因,程炀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徐、徐总同意啦?”

谭司文看了他一眼:“我还没跟他讲。”

莫名地,程炀松了口气,总觉得既然徐朔还没同意,那事情就还是有转机。

稍微放松下来,才终于想起来问:“为啥呀谭助?”

他完全不会质疑谭司文的能力,被其他公司撬墙角完全是可以合理的。可即便凭借他那不算很足的工作经验来分析,长青真的是很好的选择,如果是因为薪资待遇,谭司文也完全可以去提要求。

就算从长远考虑日后的发展,谭助在长青内也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不论是去分区还是留在总部,都有机会。

程炀想不通,很疑惑。

“家里有点事,可能要搬家。”

“搬家?谭助不是宁海本地人吗?搬家也不影响吧……是要搬到外地吗?”

谭司文点头:“应该是的。”

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让在一座城市生活几十年的人举家搬迁。

不过谭司文很快给出了解释:“我妹妹今年高考,等成绩出来估计会搬到她大学在的城市。”

“可是她毕业了万一不在那里工作呢?”

“那也没关系。”

“但万一她录取的学校在宁海呢?”

谭司文也被他一套接一套的说辞逗笑,回道:“之前或许还有你说的这种可能,现在没可能了,她的志愿上绝对不会填宁海的学校。”

程炀同办公室的其他人相比是工作经验不多,但人不傻,相反是个脑子很灵的人。

他大概能从谭司文略有简单的几句话中窥见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