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徐朔在众人面前一向是严肃少言的形象,但樊井炀也是在见到的第一眼就看出他状态不如往常这件事。

他来开后座车门,等徐朔进去之后又帮谭司文放好行李,想了下说:“谭助要不你也坐后头,照应一下?”

谭司文点点头,借着樊景遥拉开的车门转身钻了进去。

天已经彻底暗了,车子从机场开出去十多分钟,道路两旁的路灯齐刷刷亮起。

宜河地理位置要比宁海更靠南一些,可气候貌似还不如宁海暖和。

街道两旁的树木看不出品种,枯叶稀稀零零地挂着,随风发出萧索的声音,像是北方入冬的景象。

樊景遥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他,笑着问道:“谭助是第一次来宜河吗?”

“是的。”

来长青后他出差去过很多地方,华南其他分公司和厂区也去过,但宜河还真没来过。

谭司文转过身,回道:“怎么感觉宜河比宁海要冷一些。”

“是要冷上一些,不过相较于往年,今年冬天更冷。”樊景遥道,“本来今天预计是要降雪的,我路上还在担心你们会不会延误,不过幸好白天雪没落下来。”

“宜河每年都会下雪吗?”

“没有,上一次下雪也是好多年前了。”

谭司文点点头,又去看身侧始终未参与话题的另一人。

徐朔直着背脊闭上双眼坐在那儿,和平日里的姿势别无二致。

谭司文不露痕迹地往前凑了下,看他原本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靠近后隐隐能听见浅浅地呼吸声。

“徐总睡着了?”樊景遥压低音量问道。

“嗯。”谭司文道,“他们把最后几天的行程压缩了,连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国,连机场都没出就被我架过来了。”

说着,谭司文也有些内疚,解释着:“原本周六那天我应该先过来的,但因为私事有些耽搁,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赶。上午我见到程炀的时候,他已经快傻了。”

“怪不得。”樊景遥想到什么,笑得有些不留情面,“不过程助到底还是年轻,工作强度还能再适应适应。”

身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的响声。

谭司文才一转头,就见徐朔正朝他栽过来。

他赶紧伸手将人揽住,在接触到对方的那刻逐渐松力,于是徐朔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路口绿灯的倒计时结束,樊景遥轻缓地踩上刹车,扭过身朝后头看了眼。

后座的两个人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他隐约能看出徐朔半倒在谭司文身上,将头埋在后者的颈侧,睡得十分安稳,没有一点被惊醒的意思。

樊景遥转回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笑着说:“我还是头回见徐总这个样子,以前连着开会的时候看他就像感觉不到累一样,任何时候都很体面。”

谭司文没说话,轻轻侧了下脸,想看眼睡着的人。

“谭助,你们住的酒店还需要我安排其他什么吗?”

“不用麻烦,到时候看徐总的意思,我来安排就好。”

“那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们,总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说了。”

“好。”

前方鸣笛声起,停滞的车流缓缓启动。

樊景遥专心开车不再讲话,大概是想留些安静的空间让后排两人休息。

谭司文仍维持着揽住徐朔肩膀的姿势,任对方的发丝轻柔地擦过他耳侧。痒意明显,他强撑着不敢动,视线径直穿过挡风玻璃目视前方。

过了好久,他感觉车灯照射的光束下有什么东西从空中缓缓飘落。

他被吸引了视线,仔细辨认。

倒在身上的人在此时动了下,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只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向前方,用只有谭司文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下雪了?”

他的嘴唇几乎贴在谭司文的皮肤上,温热的气息就落在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