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暗了几分,路灯稀少的街巷里视线昏暗,难以看清。对面马路上灯火应时而亮,将路口的两个人映成幅剪影。

“我好像有东西掉了。”

谭司文拍了拍外套的口袋,没有熟悉的手感,转而又去翻找裤子上的。

“是什么?”

找不到东西的人略微慌乱,但却不太好意思说明。

“一个小盒子,银白色的……”

谭司文说着,用手比划了下。方方正正的,大概六、七公分的样子。

“可能是刚才拿手机,不小心给它带出去了。”

衣服穿得太厚,掉出去他竟也没有感觉。

于是两个人又转回身顺着来路找。

银白色的盒子落在积雪覆盖的道路上并不显眼,两个人开着手机电筒,在差不多是完全黑下来的时间里慢慢挪腾,地毯式搜寻。

偶尔有路过的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谭司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边找,还要一边想找到后要怎么应付徐朔。

可他运气实在不好,盒子是最先被徐朔发现的。

埋没在街边的雪堆上,几乎快要融合进去。要不是盒面上的材质有些许反光,都没人能发现。

谭司文眼睁睁看着它被徐朔拾起,便凑到跟前去,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别的情绪。

就觉得如果徐朔发问,他也不晓得如实说明还是随口扯个谎。

反正徐朔这人,即便能看出他说假话,也会明白他有隐情而不会继续深问。

他们总是习惯给彼此留有足够的空间,克制疏离,像是小心翼翼不肯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谭司文从他手中接过盒子。

呼吸在骤冷的环境中凝结成白雾的形状,无声地相撞纠缠在一起。

谭司文突如其来的冲动劲儿又上来,端着盒子问:“嗯……你想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暗忖道,如果徐朔表露出让他来决定的意思,那他就收起来,等以后再说。

在这个很经典的“想”与“不想”,“yes”or“no”的问句中,徐朔出于商谈习惯,下意识选择了“or”,并夹带反问句式。

“给我的?”

“……”

谭司文哽在那儿,忽然不知道该按照哪条既定线路往下进行。

两个人在零下十几度的户外,面对面站在那儿保持安静。

徐朔在给谭司文留有思考的空间,谭司文在猜他到底对这东西感不感兴趣。

算了……

谭司文心一横,果断得像坐在狭小拥挤的耳饰店,对从未预想出的事起了兴致和憧憬。

“也算是吧。”谭司文道。

有些厚度的盖子被缓缓打开,里面是两枚相同款式的戒指。

在锦川间隔二十七年的雪夜中,谭司文冲动地做了这个决定,以至于当夜被困在市中心,连家都没回去。

徐朔的视线落在盒中央的对戒上,尽管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但仍有意料之外的诧异。

几秒钟的时间像是随着呼出的空气一样凝固,谭司文感觉像是等了好久,才听到徐朔吸了口气,道:“……等会儿,在这儿有点看不清。”

然后在他怔愣的过程中,被徐朔拽着胳膊扯到了马路边。

到这儿,谭司文跌宕起伏的心境已经被徐朔接连几次,超出预料外的行径折磨得平复了。

他举着盒子,像首饰店的店员,顶着头上硕大的路灯给客户介绍:“我自己敲了好几个小时,纯手工的。”

他将拿起其中一枚,调整到正面让徐朔看:“雪山的图案也是我刻的。”

首饰店的老板本来在当晚就要闭店的,在谭司文软磨硬泡的功夫下,最终延迟一天关门。

好在他家是锦川本地,不用赶回老家过年,不然无论怎么说,对方怕是都不会同意。

但即便如此,谭司文还是花了额外的补偿费,比两枚手工银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