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了几分钟,才发现凌溯一直都没有出声。
被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庄迭忍不住想去掀开一个小角:“队长?”
“没问题。”凌溯及时握住他的手,“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庄迭敏锐地察觉到,凌溯的声音比平时哑了不少,攥住他的那只手掌心冰凉,甚至还在轻微地发着抖。
他皱紧眉,立刻去摸索着寻找凌溯的太阳穴。
因为落点不准,他最先碰到的是凌溯的眼睛。某种滚热的濡湿感烫了下他的手指,庄迭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像是被烫了一下。
这种感觉对庄迭来说极端陌生。
他从没体会到过这种感受明明思维近乎停滞,大脑一片空白,意识的波动却反而空前剧烈,属于“活着”的感觉明显得超过了此前所有瞬间的累积。
庄迭凝固在原地,他不会处理这种感受,复杂地情绪洪流呼啸轰鸣,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像是要冲破胸膛的心跳。
“别担心,我没事这不是因为头疼。”
凌溯比他先调整好了状态,像溺水者拽着稻草一样牢牢箍着庄迭手腕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揉了揉一动都不会动的小卷毛:“这是一种混杂了强烈的喜悦和恐惧的复杂感受。”
庄迭在他的掌心小声问:“队长,为什么还会有恐惧?”
“怎么说呢。”凌溯想了想,“因为这种体验实在太美好了。”
有关入睡前的坠落感,之所以会有那种看着都知道非常离谱的解释,其实就是因为在半睡半醒、身心彻底松弛下来的那一刻,体会到的感觉太美好了。
在人类的认知里,这种美好过头的状态,是有必要让大脑哆嗦一下,来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的。
目前为止最可靠的一种说法,认为这是远古进化遗留下来的生存本能。
因为在那个时候,大部分趋近于完美的体验还都来自于幻觉,而幻觉通常意味着食用了致幻性的植物尤其是毒蘑菇,还有一些种类的仙人掌、菌子和其他花草,所以我们的大脑依然保留了对这种体验的高度警惕性。
“但现在其实不一样了。”凌溯轻声说,“千万年的进化里,我们变得更复杂,更难满足,更有野心但也其实更容易在某一秒钟里,忽然冒出‘停在这里就好了’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