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道,”燕回南低头注视着薛鸣玉,“人各有其道,各行其是。你如今也不比从前,莫非还没?想过自己的道?还是说,你要修仙?”

薛鸣玉:“修道与修仙不都是修炼,不过是两种说法罢了。”

“非也,大?道三千,有人以济世救人为道,有人但求自在逍遥,也有修行一生,只为将剑法练至圆满……这?些都是修道。还有的,却别无所求,只求飞升成仙,那便?是修仙。”

“修道之人圆的是本?心?,并不求羽化登仙。诚然,这?世上本?也没?有仙,”他笑了一下,“修士渴求飞升成仙,恰如凡人追寻长生不老,到头来都只是大?梦一场空罢了。”

“看在你性情?与我投缘的份上,我劝你莫要把大?好年华空耗在虚无缥缈之事。”

他侃侃而谈之时,崔含真难得没?有打断他。

因为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曾说错。这?些话即便?今日他不说,往后崔含真也是要郑重与薛鸣玉叮嘱一遍。这?向来是翠微山的规矩,免得弟子误入歧途,一心?修仙乃至走火入魔。

昔日他的师尊在拜师礼上也如此肃穆地告诫过他。

薛鸣玉听了,倒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沮丧,抑或是蠢蠢欲动。很多年轻弟子刚入道时总会如此。但她却不以为意。

她想的十分简单,既然修仙是很困难的事,又白白磋磨光阴,那就等她活得够了,没?多少年好活的时候再试。

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

“你故意告诉我们许多,难道会不求回报?”薛鸣玉审视着他,“你想要什么?”

“我物色到了一具新的躯壳,如若你肯把他带给我,我愿意与你交换一样你肯定会想要的东西。”燕回南渐渐加深了笑意。

……

回去的途中,薛鸣玉望着仍旧阴云密布、小雨连绵的天,头一回清晰地感知?到之前所说幻境数日,外界不过短短一瞬的意思。

或许在山上那些熟人看来,她们与平时早晨下山、傍晚回来没?什么分别,但在薛鸣玉心?里确实是阔别多日。

她坐在后面百无聊赖地俯身凝视着起伏的山峦。

忽而却听崔含真沉下声?警戒道:“不好,出事了。有人在前面!”

“谁”

薛鸣玉的声?音出了一半就蓦地断在喉咙里。

屠善来了。

隔着重峦叠嶂,只见?她仍旧穿着那身灰得发白的道袍,斑白的发丝束在脑后,拢得整整齐齐,偶然有风吹过,宽大?的袍袖便?随风鼓起。

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眼尾锋利,眼窝深邃。还有她的脸,颧骨高?且面颊削瘦,就没?有一根骨头、一丝肉星是多余的。

她总是长得和她这?个人一样,利落干脆,绝不肯横生累赘的线条。

然而,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屠善带着柳寒霄,可柳寒霄只是稍远地立着,她手上却拎着另一人。另一个同?样让薛鸣玉眼熟的人陆植。

说是拎也不十分精确,其实已经是死死掐住他喉咙,将他整个人鸡崽子似的轻易提了起来。薛鸣玉如今目力极佳,远远便?能看清陆植愈发憋得通红的脸孔。

他已然进气无多,连身子都僵直了。

那张鲜红的嘴唇微微泛紫,不由自主翕动着似乎要说什么。

“你背约了。”

薛鸣玉看见?屠善森冷地盯着她,无声?地说着。

她果然知?道自己独吞了金莲与龙心?的事。恐怕是一从陵山出来得知?此事便?雷厉风行地赶来与她算账。这?是薛鸣玉早已预见?的,只是她没?想过她会来得如此快。

但情?况紧急,崔含真已经将她拦在身后,自己却抽出剑来。

“不要紧,有我在。”

若是平常他这?话确实可信,但此刻屠善的手上还掐着将死的陆植。而那个如影随形咒却还不知?底细地附身在她们身上。她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