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正好让他以为撞鬼了, 吓他一吓。”虽则桐州之事?陆植不过只是旁人?驱使的一把刀, 论?根源怪罪不到他头上。不是他, 总归也?有别人?来?。可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
即便卫莲舟如今仅是一缕魂魄, 但终究有人?的心肠。故而很难不迁怒于他。
薛鸣玉便不再理会他, 任由他去了。结果陆植早已睡下, 丝毫不曾被?他惊动。卫莲舟服侍她洗漱完,催她快快去休息。
她侧身躺在榻上, 忽而睁眼?问他, “你?能不能照着萧青雨的剑谱给我?写本心得?”她得了他的东西还不大会用。
“不劳你?费心,你?不提, 我?也?要写给你?的。”卫莲舟把灯吹灭,省得晃她的眼?, 只点了一支蜡烛, 借着这点昏黄的光映亮小半张纸。他坐在桌旁,提笔略蘸了蘸墨便思索着写起来?。
墨是纯正的黑色, 勾在雪白的纸上, 看久了越发让他生出几分虚晃不踏实的感觉。这一个又一个字盯久了,竟觉得陌生,就?如他此刻还隐隐以为自己身在梦境。
或许他并没有死, 后来?的许多事?也?并没有发生, 他只是仍旧同薛鸣玉缩在溪桥镇的那处宅子里。薛鸣玉一如往常在睡觉,他在批她白日里做的文章。
卫莲舟倏尔停下笔。
他转身去看薛鸣玉她睡觉总不老?实,大冷天的手?臂还要搁在外面, 也?不怕寒气入体,把骨头冻得疼。他瞧了一眼?,果然如今还是这个毛病。
走过去想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却碰不到她,只能眼?看着自己的手?从她胳膊穿过,像雾,却还不如雾。至少?雾是白茫茫一片,看得见也?摸得着,虽会散,可到底存在过。
他却不存在了。
神色不由黯淡几分,然后小心翼翼从她手?臂下扯出被?角把她肩头捂得严严实实。
在他转身坐回去背对着她的刹那,薛鸣玉睁开了眼?,眼?中清明无比。她默不作声盯了会儿他的背影,才慢慢阖上眼?,仿佛一无所知。
卫莲舟写了一宿,最后捱不住倦意便吹熄了蜡烛,支着额头睡了。薛鸣玉醒来?时没叫他,自顾自去洗漱。出了门,陆植果然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见她起得早,还惊讶地走来?。
“我?熬了粥,你?用些?”见她这身装束整齐利落,显然是要出门,又劝道,“我?替你?再拿件大氅来?,今儿个风大,冻着可不好。”
“太?累赘了,我?不要。”她叮嘱了他不要进自己的屋子,便去寻崔含真。结果他门窗紧闭,约莫是没起身。她遂扭头往附近树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