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3)

商猗并不讲述自己是如何替喻稚青换来救命的汤药,也不提这么多天来昼夜不歇的照顾,只说最不起眼的闲话,那场连绵不断的大雨已经停了,明日一定阳光很好。

小殿下大病初愈,反应仿佛比往常慢了几拍,半阖着眸子,长睫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明明乖巧得像只小兔,然而下一瞬又在男人怀中乱动起来。

商猗暗自苦笑,他不愿让喻稚青刚醒就忧心战事,但更知晓那些话无法糊弄过聪敏的少年,叹了口气,正打算老实交代,哪知小殿下只是转过身,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尚且虚弱的双手牢牢攥住男人手指,他将商猗右手捧至胸口,握得严严实实,像怕他突然离去,更像如握珍宝,就着这样的姿势,小殿下很安然地准备睡去。

商猗虽不知喻稚青为何如此,但心却在少年这类似依赖的举动中瞬间软化,他想将人抱得更紧,然而小殿下却又突然松开了手。

“你也睡。”

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喻稚青却是用手覆住男人眉眼,他记得商猗眼的乌青和血丝。

不知是不是少年掌心太过温热,商猗感觉自己眼眶也有些发烫。

他应了一声,回握住少年的手,两人如冰天雪地中的两只小兽那般,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翌日,喻稚青发现商猗所言不假,的确是很好的天气,囚室没有窗户,所幸朝阳慷慨,从砖缝间倾泻进来,一个个细小的光斑落在阴暗囚室之中,商猗似乎想让他晒晒这稀珍的太阳,艰难地抱着他挪了过去虽然商猗极力表现出轻而易举,可他依旧从对方细密的额汗中看出端倪。

男人本是力大无穷的,如今会这样,全因锁骨上的两道铁链。

他很敏锐的,察觉到商猗的镣铐或许与每日送来的汤药、吃食以及热水应当有些联系。

牢里竟还有人送来热水供他们清洗,多么稀奇,少年才不信商狄会如此好心,于是夜里商猗给他用水擦身时,小殿下突然问道:“不要热水的话,他们可以给你解开吗?”

商猗动作顿了片刻,可马上又恢复如常,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大概不行。”

“那药也不需送了呢?”

向来对小殿下言听计从的商猗却忽然拧起眉头:“我不许。”

要是以往,少年见商猗竟敢公然“造反”,定然要闹起脾气来,如今却只是抿抿唇,没再同对方争论,只是在商猗自行清洁时,主动接过布帕替他擦背。

喻稚青的身体在汤药和商猗的细心照顾下,渐渐好转许多。期间淮明侯很离奇地来过一次,商猗警惕地将少年护在怀中,担心他是来找喻稚青的麻烦,可那个与喻稚青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并未开口嘲讽,也不是来代商狄做说客,单是站在牢房外无言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旋即转身便走。

要说他是来作恶的吧,偏又什么都没干,走后也没有狱卒来找茬;若说他是对喻稚青动了恻隐之心,小殿下在那之后也没收到什么好处,一切都是如常,若非商猗和他都亲眼瞧见淮明侯的身影,少年恐怕会以为看见那人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境。

淮明侯不说话也好,喻稚青暗暗地想,无论舅舅对他说什么,他都只会想起他背叛了父母的事实,他病得太重了,没力气再去生气。

商猗之前总以为自幼娇气的小殿下会不适应,无法接受阶下囚的身份和一败涂地的现实,可喻稚青比他想象中坚强太多,连听商猗讲述战事时都相当冷静,又知晓商猗如今行动受制,甚至有时会承担起照顾彼此的职责。

他尽量不让商猗用到双手,狱卒将吃食送到门边,待人走远后,少年会自己扶着墙取回虽然脚步蹒跚,但这几步路他还是走得的。

他和商猗很默契的都不愿让歧国发现自己已经勉强能走几步路的事情,诚然,喻稚青那双残腿走的那几步路其实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也没任何计谋,单单就是认为瞒着挺好,算是给他们留了一张毫无用处的底牌。

喻稚青刚醒过来那几天连话都没力气说,商猗怕他狱中无聊,最最寡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