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看商猗拿着千里镜看得入迷,又不自主地走起了神,哪知忽然“啪”的一声响,竟是千里镜落在地上,镜片碎成了好几块,而他们的将军已经大步奔下了城楼。
身后的亲信们眼见着商猗看了一会儿千里镜后发了疯一般,骑上战马就往郓县方向赶去,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了出去。
狂风骤雨中,面对下属的询问,商猗甚至没时间去解释,仿佛过去的每一秒都是在增加喻稚青危险的可能,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简直发痛,而他却无知无觉,只记得不断地扬起马鞭,催促马匹能跑得再快一些。
他是在商狄营地准备晚饭的情形中察觉出不对的,虽然看着和谐又静谧,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刻意之感太刻意了,塞北一向是在帐篷中衣食住行,除了大型宴席,很少会在外烹饪,喻稚青受不了油烟味,他才特意在外面搭了个灶台,这几日那么大的雨,习惯在帐篷里做饭的塞北士兵何故要大费周章地在外面干活,简直就是想要故意放松他们的警惕。
果然,营中的马匹也变少了。
商猗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多疑,但理智使他清楚另一种可能:商狄或许知晓了他的计划,已带兵埋伏在喻稚青前往的路上。
身下的战马已被商猗催到了最快的速度,甚至将身后跟随的人甩出一大段距离,可商猗只恨还不够快,雨水在泥地里积出深浅不一的水洼,马蹄溅起浑浊的泥水,男人无暇顾及,然而战马在踏过一个颇深的水洼时,前蹄忽地一软,令商猗连人带马一同摔到地上。
男人起身察看,发现是那水洼中竟藏着一把弯刀,大概是被谁遗落在这里,马匹无意踩到,割伤了前蹄。
可比起战马受伤,商猗此时有了更值得担心的事。
为何往郓县的官道上会有塞北的武器遗落?男人向来冰封的神情裂开一道缝,无数的担心从那道缝里涓涓不息的流出,大雨滂沱中,他果然在泥泞的地面上找出了打斗的痕迹。
身后的将领们还未跟来,受伤的战马也仍倒在地上,他顾不上那么多,寻着痕迹的方向奔去。
大雨洗刷着一切,而这一刻天地却又是那样的安静,身旁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小兔剑穗的铃铛声响,其实过去那么多年,铃铛早就不复当年那样清脆了,可不知怎么,在他和喻稚青的耳中,那铃声永远是旧时一样的清脆悦耳。
不知跑了多久,泥地的脚印越发纷杂凌乱,打斗痕迹也更加明显,一颗心被高高提起,他狂奔的步子乱了,小兔剑穗的铃铛响也乱了节奏。
终于,他找到了护送喻稚青的军队,看见了他给喻稚青准备的马车,可是却没见到他的小殿下。
商狄高坐在车辇之上,仿佛候他多时,此时同旁边的将领玩笑道:“孤就说你那点障眼法瞒不住他的。”
兄弟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商猗看着眼前的歧国大军,长剑出鞘,小兔剑穗在空中晃了又晃:“他在何处?”
商狄打量他一会儿,忽然注意到那难看的剑穗,蓦地笑了,却是用难得大发慈悲的语气唤道:“三弟啊”
他有意拉长了声调,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他三弟一心系在喻稚青身上,既然商狄不说,那他便自己去寻。
长剑虽然剑穗简陋,可却是锋利无比,商猗几乎是在一眨眼间斩下两人人头,旋即下一刻就要跃到商狄面门刺入眉心。
商狄今日为抓捕喻稚青,带了几千精兵,所有人是当真没想到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商猗还敢动手,与其说商猗不明智,倒不如说这家伙已经成了一只疯了的野兽,见谁杀谁,若非商狄身旁的将领反应快,在商猗接近的那一瞬拔剑抵挡,那歧国太子大概就要血溅当场。
此时在场的侍卫们也已反应过来,纷纷拔剑相向,差点丢去性命的商狄倒是一派镇静,阴鸷的看着困兽一般的商猗,竟还有闲心发话:“抓活的。”
面对重重围困,商猗面不改色,只是神情越发冷峻,眼神现出一种疯狂的、不似人类的神采,对待歧军,他采用了类似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