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如此才支支吾吾。
听了这话,那太守伏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说道:“......罪臣知晓,淮阴侯藏身之处。”
一时之间,殿中只余太守害怕的抽气声,原来此人怕的不是商狄报复,怕的是提到那个男人会惹喻稚青不快。
高坐殿上的少年面沉如水,可藏在袖中的手却是双拳紧握,用力到指尖都发白。
上次听到这个称呼,似乎还是苍擎那次,喻稚青一直听不惯这个封号,淮阴乃是地名,是那人的属地,故而如此称呼,结果乍然改成淮明,寓意弃暗投明,怎么看都不伦不类,听着都不顺口。
原来淮明侯也在关内,难怪商猗身份会被认出,那人曾进宫那么多次,自然记得商猗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商猗听见少年故作淡漠地一旁的士兵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抓回来。”
淮明侯躲在城东的一户百姓家中,这家人早在先前就逃往塞北投到喻稚青手下,是处空屋,他便藏身于此也幸得喻稚青入城前就下令不许塞北士兵在城中烧杀抢掠,故而至今没人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这一路逃得狼狈,淮明侯正饿着肚子等待笑翠为他买回午膳,结果神兵天降,二话不说地将人捉了回去。
淮明侯被押送上殿前,喻稚青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行礼退下。
商猗起初也打算离开,给这对舅甥留下独处的时间,可喻稚青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拉住他手,从神情上看,小殿下冷若冰封,似乎相当镇定,可那只牵住男人的手却是掌心发凉,颤得厉害。
于是他留在了小殿下身边,藏在宽大袖摆里的手更加用力地回握住对方,希望能通过这样给予对方力量和安抚。
喻稚青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和记忆中那个永远风流诙谐的侯爷舅舅不同,眼前这个男人皮肤黝黑,两鬓更是发白,眼角唇边都有深深的褶皱,只着了短褂和绑腿裤,一副农夫打扮,大概是逃亡时怕被人察觉到身份。
分明只隔了三四年,淮明侯却仿佛老了几十岁,若不是那与母亲相似的五官,少年恐怕当真会以为他是哪家佃农。
押他的士兵想让男人跪下,用力按着淮明侯肩膀,还不等男人双膝着地,喻稚青却在此时令他们也退下。
淮明侯倒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喻稚青,少年还如当年一样风光霁月,只是那双好看的眉眼间多了他旧时从未有的世故和深沉,他甚至同样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戴着面甲的商猗不因商狄曾让他辨认过,而是看见了两人袖摆间偷偷拉着的手,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让他那尊贵的外甥如此牵着喻稚青幼时就常牵了商猗来寻他玩。
作为乱臣贼子,其实跪也没什么,真要论起来,便是王朝未曾覆灭的旧时,他作为外臣,也应当向太子行礼。只是皇室这一家脾气都极亲善,他的皇帝姐夫免了他朝堂下的一切规矩,他进宫时,是从来不必跪人的。
可从不跪人的他这些年跪得次数多了去了,膝盖骨早软了,站着还不若跪在地上舒服,他屈下膝,静静等候喻稚青发难。
他以为他会愤怒,会质问,会马上杀了他或是在杀他之前上大刑折磨,总归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可喻稚青没有,少年并不在乎淮明侯跪或不跪,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殿中静得仿佛能听清彼此呼吸,气氛凝重,淮明侯的肚子却忽然窘迫地响起。他逃亡得狼狈,今日一直未曾用膳,过去的侯爷哪受过这种委屈,五脏庙不断地发出抗议。
淮明侯强装出的镇定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他尴尬地皱了皱鼻子,过了一会儿却是主动说道:“你母亲看到你如今这样,大概会很欣慰。”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太子流落民间,竟还能重振旗鼓回来报复,诚然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见男人提起他母亲,喻稚青目光暗了一瞬,松开商猗牵他的手,而是自己旋着轮椅慢慢挪到淮明侯跟前,他今日腿上没盖毛毯,两条腿安静地垂在踏板上,如同死物一般。
“敢问淮明侯指的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