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难得能显现一回,仰着脖子,再搭上头顶的那几根鸡毛,当真如一只雄赳赳的稚鸡一般,却没注意到小殿下也是喻家的人,自己方才言语很有误伤喻稚青的可能。
他这是真情流露,怨不得是这反应,沈秋实虽说不讨厌喻崖,但对部落里的这位大夫,着实是有些埋怨。
一是喻崖说话实在太过知礼委婉,分明同样是说蒙獗语,他却总不能领会喻崖的意思,倒比和语言不通的中原人交谈还要费劲一些;再来是他过去当首领之时,常被各部嫌弃,不时便要与本来也可成为塞北继承人的喻崖比较一番,待比较完毕,沈秋实便会挨更多的骂,难免对喻崖生出一些意见。
加之过去他常长被喻崖追问着愿不愿接受治疗,医者反复表明自己可以治好他的脑疾,可沈秋实总认为自己挺好,对方完全是没事找事,试问谁又能对一个成天追着要给你喂药针灸的人有好感呢?
由此,他似乎完全忘了喻稚青和喻崖还有一层亲戚关系,藏了一点小心思地同喻稚青嚼起舌根,高兴地感慨道:“小殿下,你学了蒙獗语,当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和你讲别人的坏话啦!”
言罢,还不等喻稚青接话,他便发挥了他一贯“坦白从宽”的优点,将喻崖帐篷的那点事都抖落出来。
原来这又是源于喻崖那一脉祖辈传下来的习俗,自从那位王爷放弃荣华富贵随心上人来到塞北之后,他们这一家人似乎的确是对好日子过敏,不仅对权力名利毫不上心,一个二个还都只愿过苦日子,争当闲云野鹤。
其中有一位最为极端的,也是和喻崖有着相似的志向,当时蒙獗族中爆发时疫,正是那位先生及时查出救治时疫的药方,救了无数族人性命,后来万人叩谢,请他担任蒙獗首领,被其断然拒绝,就连族人予他的谢礼都不肯收受。
然而蒙獗族人一贯热情,一个不要一个硬塞,生生把那位先生逼得连夜跑到周围雪山之上,仿佛是要效仿介子推,大有因不愿收礼而冻死山中的打算,把蒙獗族人们吓得够呛,于是在对待喻崖这一脉有“受虐倾向”的人时,蒙獗只能以“坏”来报答他们的好。
就如这次,阿达为了报答喻崖,翻遍蒙獗族库才找出几片薄薄的布料,给喻崖搭出最简陋的帐篷,无论春夏秋冬,一律漏风漏雨,如此艰苦,绝对能令喻崖住得舒心。
小殿下听沈秋实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大一通,其实心中有许多不解,可想起喻崖每次来见他时都那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似乎的确住得十分自在,而小殿下对旁人的关心一向有限,既然喻崖自己都没说什么,便也不再留意。
沈秋实见小殿下不接话茬,自己抱着帽子上长长的尾羽把玩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兴冲冲说道:“对了,小殿下,我最近又制出了好玩的玩意儿,下次带你去瞧瞧。”
喻稚青余光扫过沈秋实过去送来的那两个“怪石嶙峋”的木偶,对沈秋实口中的玩意儿毫不感兴趣,随口应了一声。
“你可别小瞧它!”沈秋实越说越起劲,蒙獗语与汉话混着交谈,“我可是做了好些时日,保管你看了都要吓到......对了,小殿下,刚好雪也停了,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他站到喻稚青面前,抬手就要将喻稚青抱起,吓得喻稚青连忙喝令他站在原地。
沈秋实不解地望着轮椅上的喻稚青,不明白少年为何拒绝自己的好意,说起话来也是无遮无拦:“小殿下,你那轮椅太慢了,等你慢悠悠滑过去,天都要黑了。”
若是以往,喻稚青早已开始幽愁暗恨,琢磨沈秋实是不是故意取笑自己残疾了,然而现在他更担心对方突然窜过来抱他,断然拒绝道:“那也不行。你我同为男子,怎可如此行事?”
“可是,我看穿黑衣服的那家伙之前也是抱着你走的啊。”沈秋实歪着脑袋,似乎更加无法理解了,却是忽然拍了拍大腿,“哦我明白了,难道那家伙是个女的?”
“他当然不是!”作为最直接感受过商猗男性器官的人,小殿下显然对此很有发言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