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自己这里都快成歧国皇子公主再就业基地了,但也知晓对方或许是在顾忌商狄,转而问起旁事:“外面雪还是很大?”
商猗点头,熟练地抚了抚喻稚青手背,见他指尖冰凉,便往炭盆里又添了些黑炭。
喻稚青很不喜商猗这样动不动就碰他的行为,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却是没同他争执,就如商猗每晚都要抱着他睡觉一般,他抗拒了也是无用,在这些事上,男人总是我行我素,让喻稚青感觉十分陌生。
他再蒙昧也该看出些什么,却固执地将商猗的这些行径归结为其犯了“疯病”,不肯细想那些亲密举动背后所蕴藏的含义。
阿达口中的大雪终于到来,草场皆被白雪覆盖,大地银装素裹,只能用牧民夏秋时收割的干草喂给牛羊,除了好动贪玩的沈秋实外,蒙獗族人也不大外出了,终日窝在帐篷中取暖,商猗知道喻稚青吃不惯塞北的牛羊,偶尔会顶着风雪去为他打猎。
阿达说像这样大的雪天,他们蒙獗管它叫“原奇提”,意思似乎是指无所事事的懒冬。虽然大雪令他们无可放牧,但塞北的百姓却不讨厌这样的天气,忙碌了一整年的众人难得有此闲暇时光,与家人好友聚在帐篷中喝酒吃肉,很有几分中原年节的意味。
据沈秋实所说,蒙獗百姓虽然足不出帐篷,但每一顶帐篷都热闹得紧,隔着老远也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声,也就他与商猗住的偏僻,才没法感受到塞北“原奇提”的热闹。
沈秋实为小殿下大感可惜,却不知喻稚青和商猗出宫三年,已经很久没庆祝过什么节日了中原每个象征团圆的佳节都只会刺激喻稚青敏感的神经,令他想起国破家亡的身世,或许他当初把自己藏身那个阴沉幽暗的虫茧之中,也是藏了模糊年岁的念头。
商猗自然也知他的心情,从不会刻意庆祝什么,甚至在春节各家燃放烟火时,体贴地将门窗闭紧,不让那欢乐之声惊扰到喻稚青的伤戚,可到了那些特殊节日,他仍会陪在喻稚青身边,炒几个好菜,为自己斟一杯酒,自顾自地与喻稚青的杯子碰一碰。
到了那时,即便他不说,喻稚青也知道是什么日子了。
第一年时,喻稚青反应很激烈,被商猗抱上轮椅的他怒气冲冲地将男人精心做了整日的菜全部弄乱,又拿酒泼了商猗一身。
那时的商猗还不满十八岁,刚出宫不久,做菜手艺自是马马虎虎,惯于用剑的手还在切菜时不小心被划出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胸口被喻稚青刺出的刀伤也还没有愈合。
酒液浸透衣衫,渗进未好的伤口中,从指尖到胸膛,火辣辣的痛意仿佛要直接蔓延至心脏。而商猗只是默默收好一地狼藉,像烛光下的曳曳阴影般,无声站在房间晦暗之处。
就算男人紧闭了门窗,但偶尔还是能听见外面的鞭炮轰鸣声,喻稚青的心随着那一阵阵声响逐渐下沉,想到父母的模样,眼眶微红。
他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后,自行吹灭了案边的烛火,就此睡下,故意无视站在角落的商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