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公主独她一个,但皇子却多得足够凑好几圈牌九了,皇位后继有人,根本不在乎个把个孩子的死活。
皇宫本就是吃人的地方,商晴又没了亲娘为她张罗,在宫中活得比商猗好不到哪去,连个为她梳头的人都没有。小姑娘顶着一头爆炸似的乱发,生了虱子也无人看管,她痒得难受,偷偷溜去御膳房偷出菜刀,胡乱割了下来,这边秃一块那边长一缕,成了小癞子头。
小癞子头成天在宫中游荡,有回正与宠妃饲养的狮子猫抢食,恰恰撞见了她的大哥哥。
那时商狄还在做小伏低,默默无闻,众人皆猜太子会在嫡出的皇长子或宠妃之子中产生,商狝的物质生活倒是不差,乍一看见那幅模样的商晴,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一只脏污的小狗。纵是后来勉强看出了人形,也以为是哪宫的小太监,遣人去查,哪知查出这小癞子头竟会是自己妹妹。
大皇子商狝倒是他们这一众兄弟中最好性的,为人善良,旁的心理问题是一点都没有,也就是个性软弱了些,分明是皇后之子,年已弱冠,但一旦遭受父皇训斥,不超过三句便隐隐要有哭鼻子的风险。
大皇子软弱,见商晴可怜,也不敢过多斥责下人,自己找了盆清水来替这位小妹妹梳洗,梳洗之后还笨拙地想给她那癞子头数个发辫,可惜商晴头发有限,实在无法扎起,只得找了顶自己的毡帽罩在商晴脑袋上。
“女孩子总得要些好。”他温声细语地说道,又叫人送来吃食,眼看着小妹妹狼吞虎咽,以为商晴被饿鬼附身,险些又被吓哭。
商晴并不知晓他口中的要些好到底是指什么,饥饿时有饭吃便是好,寒冷时有衣裳穿便是好,她像一只来自蛮荒的野兽,只要能生存下去,那便是一个好字。
自那以后,商狝和商晴仿佛缔结了某种秘密关系,常有宫人见两人凑在一块,小时候倒也罢了,长大后还这样亲密,而商晴又生得妩媚,乃是天生预备着要做红颜祸水的长相,于是便叫好事之人多心起来,渐渐传出风言风语。
商晴其实清楚,自己这位大哥哥对她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有在父皇或者其他人那儿受了委屈才会来寻她,给她带点吃喝,全然将她当作饲养的小猫小狗看待。
大皇子在宫中被教导谨言慎行,而自己母后又是个比他还脆弱的存在,自己受了苦楚也不敢说与母后听,只得将所有心事都倾诉给眼前的妹妹因为妹妹安静,而且在宫中也无人搭理,简直是想出卖他都没地方可出卖。
商晴知道真相也不难过,他看她是个无人在乎的小癞子头,她看他也是个窝囊怂包的爱哭软蛋,彼此眼中都不完美,便如严冬中相互依偎的两只小动物,必须倚着对方取暖,谁离了谁都要有冻死的风险。
商晴兄弟众多,个个都是皇兄皇弟地恭敬叫着,独商狝不同,她永远叫他大哥哥,将他作世上唯一的至亲看待;而她的大哥哥总叫她小晴,恰恰和宠妃的那只猫儿撞了名姓,也没有辜负他将她当成宠物饲养的初心。
可惜好景不长,恰应了商晴心中那个的比喻,她的大哥哥离了她,果真被“冻死了”。
史书中后来是描写大哥哥的死因:凛冬之时,国君带着皇子们外出打猎,大皇子好大喜功,为悦君心,寒夜亦在外狩猎,感染风寒,最终病死宫外。
“好大喜功。”商晴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四个字,恨不得把它们通通嚼碎了,“大哥哥连看人杀鸡都会吓哭,怎么可能敢大半夜去外头打猎,分明是商狄觊觎皇位,害死了大哥哥!”
她当真是恨,也不再妩媚了,光是狰狞,在那儿捶胸顿足,她一心要为她的大哥哥报仇,得知商猗和喻稚青还活着之后,那作恶的主意应运而生,引得沈秋实与他们见面,让喻稚青来颠覆商狄的王朝。
商猗听她快要泣血的剖白,乃是相当无动于衷,古井无波地打断道:“商狄要对蒙獗出兵?”
商晴此时慢慢敛了悲痛,正色道:“听说是有这样的打算。”
“他与沈秋实当真有仇?”
“不知。”商晴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