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趣,亦是玩笑着应了。
那时他与父母谈笑着,还以为此生所有的年华都会如此美好,不由为两人的未来设想过许多可能,谁知一年后歧军突袭,命运将他们引向一个彼此都从未想象过的未来。
喻稚青每每回忆旧事,总能生出滔天恨意,可或许是那晚的月色太过皎洁,他如今忆起那一遭,却只是感到无限的疲惫,累得仿佛连恨的力气都消散,他暗自叹了口气,放任自己落入梦乡。
见人睡熟,商猗悄然起身,拿剑走出屋外。如今已是正午,天空难得放晴,日光自林间缝隙洒落,草地光影斑驳,风声簌簌,四野透着寂静。
兔铃被微风吹得轻轻作响,男人目光深邃,仿佛若有所思,却是对那一片郁郁苍苍忽而开口道:“有胆量送蒙獗首领过来,却没胆量现身么?”
十七章
少顷,便听得那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有了动静,一名身姿曼妙的绿裙女子自林间款款走出。
但见此人生得白皙,却不同于大多闺阁女儿的温婉青涩,那女子仪态袅娜,眼尾眉梢尽兰L生L柠L檬L是妩媚之态,仿若媚骨天成。只是灌木幽绿,她也幽绿,裙装与四野几乎混为一体,乍眼瞧去,便单剩着那张雪白脸蛋半浮在空中,鬼魅似地往前飘来,亏得是在白日,对方又是商猗,若哪位无辜路人在夜里看到这番骇人之景,只怕能吓得当场暴毙。
然则这位鬼魅未能“漂浮”太久,她裙式繁琐,不巧被树枝勾了裙摆,伴随着裂帛之声,曼妙佳人的出场方式从惊悚骤变为滑稽,竟是骨碌碌从草丛中滚至商猗面前,摔了个四仰八叉。
裙子被扯破一角,她顾不上打理,一边揪着与发丝纠缠的苍耳,一边同商猗打招呼:“三皇弟,好久不见。”
商猗推测出有人暗中引沈秋实寻得他们,曾想过几方势力,却万万没想到那人会是商晴,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是如何发现的?就因为他是个傻子,你不信沈秋实能这样好运么?三皇弟,你未免太死板了。”
商晴不解地问道,仍在与自己发间的苍耳较劲。
她本就没有武功,倒不惊奇商猗会发现她藏在林间但是她却无法想明商猗是怎么知晓有人暗中操纵,毕竟在沈秋实那持续了一整夜的喋喋不休中可是相当真诚,半句谎言都没有,亏她还以为在那场叙述中自己隐藏得极好。
商猗无端被嫌弃死板,仍旧没有开口,思索着商晴参与其中的原由。
他素来谨慎,否则也无法带着喻稚青藏匿三年才暴露行踪,起初认为沈秋实是装疯卖傻,然而见了沈秋实本人,却又感觉那些幼稚表现不似作伪,遂不动声色地观察良久。
他见沈秋实手上的确有新近长出的茧伤,位置也与持用农具的发力点相同,除非沈秋实为了欺瞒他们,特意去干了一两个月农活,否则不会有这样真实的痕迹,倒是符合他先前被人贩拐去做苦力的说法。
可要是沈秋实所言当真是句句属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莫非此人当真如此好运,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了他们?
就当他仍在迟疑的时候,沈秋实颠三倒四说起自己认出喻稚青的场景,男人细细听着,忽在某一句时变了神色,总算从话中听出些端倪。
沈秋实说,他在街上吃包子时恰好碰见商猗抱着喻稚青出了客栈,看清喻稚青的模样,故而认出了他们。
此话任谁听了都会认为十分合理,但商猗却即刻察觉出反常之处这回倒不是因他为人谨慎,而是他对自家那位要强的殿下实在太过了解喻稚青既怕别人嘲笑他残疾,又觉得自己被商猗抱来抱去极丢面子,在外时总要以斗篷掩面,无须商猗提醒便遮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见模样取笑,简直比世上最贞烈的女子还要保守几分。
沈秋实根本不可能看清喻稚青的模样。
可那傻大个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完全不似撒谎的状态,乃是相当的理直气壮。
商猗脑中玩笑似的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沈秋实的确没有撒谎,将所有都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