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想在临行前见喻稚青一面,不过陛下只是正陷入昏迷,他俩无法交谈,压根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可这样任由商猗摆布,未免显得他们太过被动,太傅说他身份敏感,面见陛下需带镣佩枷这对常人而言乃是极大的屈辱,更何况商猗乃是歧国皇室,可商猗却是爽快答应。
就如先前一样,只要让他能看阿青,怎么样都好。
卫潇凑到太傅身边轻声耳语,任尧这是才知晓先前商猗就被他们那样对待过数日,那时候商猗也是全盘接收,甚至从未跟旁人提起自己身份,任由一帮侍卫将他当作罪囚对待,太傅这才意识到想通过这种法子折辱商猗,基本等同于自讨没趣,索性又撤去那些刑具,不过他去看喻稚青时必须有人跟着,不能让他与喻稚青独处,也不能与陛下有何接触。
却是镇国公到最后也不知该不该信商猗的说词,此时正值战事,为一张听起来十分玄幻,又根本无从查证的血书,调遣大部队遂商猗前往苗疆自不可能,但此事关系喻稚青性命,而且不知为何,他原本听太傅讲起商猗时,只当男人与他哥哥商狄是一丘之貉,不过是故意利用喻稚青心善的心机之人,以为商猗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是别有图谋,可今日看见商猗在喻稚青房中低身擦去血迹之时,虽然心中仍恼他夤夜闹得府里上上下下不安生,可对于商猗的那些话,却又无端增添几分信任。
镇国公思来想去,还是遣了几个武力高强的手下随他同去,真有什么也可与他有个照应,若此番能让喻稚青醒来,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他们其实也没多少损失,还是那句话,若商猗真是想借机逃跑,反倒是随了他们心意。
只是那柄长剑的剑穗......
镇国公始终想不起来那根简直算得上是丑陋的兔子剑穗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一晚的闹剧总算得以了结,他望着房中仍在沉睡的小陛下,唯剩一声忧心的叹息。
一百二十一章
“笨,我不是说不是这样写的么。”
如雪团般白皙的脸骤然贴近,连那浓密长睫都能看得分明,一只尚且稚嫩的小手从他手上接过笔,小太子略皱起秀气的眉,先是在虚空中顺着他的字迹虚描几下,随后才在纸上落笔,沿着他未写完的句章继续往下,果然与他的字迹十分相仿。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没工夫,年幼的喻稚青全神贯注,没注意到商猗视线,轻声说道:“别告诉太傅我替你写功课的事,这样不好,有违君子品行。”
他喜欢喻稚青,更喜欢喻稚青为了他而打破自己原则,不知为何,年幼的他忽然成长了,来到朔风滚滚的塞北,残疾的喻稚青被他抱在怀中,依旧要违背原则,竟教唆身为将领的他临阵脱逃:“你听好了,打不过的话就带着他们快逃。”
眼前画面一转,他回到喻稚青暂住的那个小楼,他带他赏着江南好景,而怀中的青年却突然口吐鲜血。
“阿青”
他紧张地连忙呼唤,却如何都说不出声,想牵紧对方,可喻稚青的身影却又忽然变得模糊,他竭力想要抓住,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指尖能够攥住的始终是虚无。
商猗猛地惊醒,圆月自枝桠间倾泻出细碎的银光,眼前已不再是冰冷的铁槛冷囚,但同样是无尽的寂寥,唯有腰间的小兔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声作响。
男人慢慢握紧剑穗,硌在掌心的触感反而能使此时的他平静。
远处围成一团的将领们正忙着准备晚膳,嘈杂声下,越发显得商猗这边冷清落寞,然而男人浑然不觉一般,只是又将自己的佩剑擦拭几遍,想令其变得更加锋利,希望能一剑封喉,顺利带回拯救爱人的良药。
镇国公选派随行的将士不多,但个个在军中都是掌管百人的将领,军功显赫,身手不凡,大抵也是因为如此,都有些傲气,又知晓商猗的真正身份,自对男人有诸多不屑。
若不是只有商猗知晓化解神女之血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他们恐怕能直接扬鞭越过商猗独去苗疆虽然他们与镇国公将信将疑的看法不同,乃是完全的不信商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