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次澡,还给商猗一套干净的旧衣。
不过喻稚青似乎赴宴良久,直到午夜时分,商猗才被人押送上楼。
今夜是卫潇执勤,席宴过后,他依旧神采奕奕,恪尽职守地立在门外,唯独见到商猗时冷了目光,让众人在外略等一等,由他进去通传。
房门打开了一瞬,又很快合上,看不清屋里情形,县城的房门连隔音都做得不错,不过男人仗着自己的好耳力,还是见里面对话听清一二,似是卫潇劝喻稚青早些休息,不必今夜定要询问商猗,而小陛下却道无妨。
果然,没过多久便看见脸色不佳的卫潇出来放行,然而在商猗与其擦肩进屋的前一瞬,卫潇忽然拽住男人手臂,低声警告道:“好好答主子的问题!若敢胡来,我誓取你项上人头。”
商猗没有回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神情严肃的卫潇,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屋。
这已是县城中最好的客房,店家摆不出多名贵的装潢,唯有以“大”取胜,用折屏将偌大房间隔成几个雅间,商猗绕过屏风,总算寻得小陛下身影。
而看到房里喻稚青的第一眼起,商猗便明白卫潇的威胁缘何而来。
空气中还残余着澡豆的香气,今日的他依旧是刚沐浴过,如瀑的黑发柔顺垂在身后,其实喻稚青私下爱穿些素色衣衫,但为了伪装成商贾,侍卫们给他准备了几件鲜艳的,今日这件便是朱红衫子,称得肌肤越发白皙,也是因肌肤雪白,面上的那缕红晕便也无所遁形,像熟透的红果儿,只待人去采撷。
商猗在芬芳中,嗅到了一点甜蜜的酒味儿。
喻稚青似乎没想到商猗会进来的那么快,匆忙按下身旁的匣子,而商猗看着喻稚青这幅模样,也无心留意那快有一臂长的匣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他走近了些,以一种极笃定的语气道:“你饮酒了。”
青年好像对男人的突然靠近有些不适,别过脸未吭声,而商猗细细端详他的脸色,哑声问道:“要寻大夫么?”
两年前的某个雪夜,商猗曾与他有过相似的对话。
喻稚青未理会男人,过了半晌才缓缓又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辣的酒水。”
商猗低头看他,眼中藏了几分笑意,终是忍不住抬手触上喻稚青发丝,指尖轻轻碾磨完发梢最后一缕湿意:“其实过去宫中也有用甜酒酿做的小食,不过你不能饮酒,宫人们控制了用量。”
喻稚青大脑有些发晕,似乎将两人之间的嫌隙忘了许多,便如没了刺的刺猬一般,商猗牵他头发也不恼。
小陛下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海量,便刻意强调道:“我今日喝的可不是那种唬小孩子的玩意儿。”
今日的确饮的不是甜酒酿,而是一种果酒,似乎是用葡萄和冰糖酿制的,不同于米酒的浊白,县令自带的琉璃杯盛满淡紫色的酒液,冰镇后覆了层白霜的杯盏更是晶莹剔透,尽管那琉璃杯盏却绝不是一个普通县令能购买的起的。
喻稚青虽不会奉承,但却察觉到对方琉璃杯盏的言下之意,淡淡扫了手下一眼,伪装成商队的侍卫连忙捧出准备好的木匣,而县令见到匣中明晃晃的黄金之后,更是喜笑颜开,当即要与喻稚青称兄道弟起来。
喻稚青就是不喜这些,眼见县令那油腻腻的大手即将拍上自己肩膀,他险要发作,好在卫潇及时将对方拦了下来,匆匆移开了话题。
喻稚青不由侧目,从开宴时他便发现卫潇有些如坐针毡,以为他太过正直,不擅做这些伪装。
事实上,卫潇也的确是不自在,可不自在的爤泩理由却是喻稚青如何都想不到的他作为臣下,实在不敢与陛下同席而坐。
他敬重太过,乃至于认为靠近都是一种亵渎。